苍葭闻弦音而知雅意,忽然对这男人生出点真心实意的赞赏,毕竟这一是一二是二的本事真不是几个人能有的。
她因此也端正了坐姿。
“言归正传前我需要问个问题,也希望魏先生不要因为这个问题而对我起杀心。”
她这几天都叫他魏知年,忽然将称呼换成魏先生,一时竟有禁欲的魅惑。魏知年在要做正事的时候不吃这套,闻言笑意更深,只是不达眼底。
魏知年并不作答,但这几天亲密的相处已让她逐渐摸到一点他的脉门。
“红蝴蝶是生是死?”
那本来向来看不穿情绪的瞳孔此时竟闪过一丝令人不能忽视的惊痛,屋内的时间仿佛都因此凝滞,苍葭的指尖不受控制一跳。
在避无可避的痛恨中,他的声音在此时竟致沙哑。
“他死了。”
她深吸了口气,用一种仿佛审判般的语调:“孟紫叶杀了他,是吗?”
魏知年不答,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苍葭盯着他看了片刻,确认过自己暂时安全后,立刻说:“冯念安说她是红蝴蝶的下线,她对红蝴蝶似乎……”想了想措辞,又说道:“感情很深。”
此时他面容沉静至极,神情中有一种难言的苍白,他站起来,苍葭蓦地唬了一跳,难得他在此时还能察觉到她的情绪,竟极淡的笑了一下,安抚一般与她道:“我不杀你。”
说着挨着她坐下来。
明明是个身高八尺的男人,此时却脆的如同不堪一击的琉璃。她的目光却仍是平淡的,任由他搂自己在怀,感知到一种不带情绪的脆弱。
“顾渺渺,我总有一天要回家的。到时候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眼神很不确定,但在那不确定的背后,苍葭感觉到更多阴翳的东西。不要刺激他,她想。她的眼尾一瞥,看到他后腰藏着的枪。
那冰冷的东西可为这世间带来致极的权利与暴乱。他刚刚明明还对她说我不杀你,但他真的不会杀她吗?
苍葭眼一垂,心里想的是,再试他一试!
魏知年见她不答,心中强压的黑洞再次被掀开,阴戾写满他含笑的眼眸,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看她,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因为魏知年只是轻轻地搂着她,因此她此刻竟可从他怀里挣脱,苍葭努力往前一够,摸到他腰间的枪。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魏知年立刻反剪住她要摸枪的手,将她绞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却仍强要她的脸对着他。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贯的狡猾、妩媚、清冷、自持,她就那样目光平淡的看着他。他的心忽的一恸。
“我不杀你。”他说,带着明显的因隐忍而露出的颤音,这种极致的克制令他眼尾都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