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忍不住道:“其实上次蒋大哥他们出去,没带人是怕找贡品时有啥危险……”
那年冒着大雪赶路,差点迷失方向,至今所有人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带着乡亲们乱走。
“上次你蒋大哥走之前都说了,乡亲们也知道,刚才就是急了顺嘴一说。”李茂贤道。
李青文心里聚集的那点东西散去了,跟他爹一起从马厩里出去。
第二日,有一大半人去给流犯种地,郭大永、方奎还有徐家的俩兄弟留了下来。
那边的工具啥的不趁手,李茂贤让他们把这边的带过去一些,反正这边人不够,东西也是闲着。
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周丰年来了,他的俩侍卫换了衣服帮着点籽,李茂贤跟他们客气了两句,但没拒绝,早点下种才能早点安心。
早一天种下早一天成熟,现在可能看不出来啥,待秋天的时候,早一天下霜和晚一天下霜,产的粮食都会有很大差别。
周丰年也没穿那些精美的袍子啥的,换了身衣裳,站在地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李青文牵着骡子到地头,没着急往回返,而是停下来,找铁锥子把后头拖着的木头上面的土给咔擦掉。
地是湿的,土会粘在木头上,越拖木头上的土越多,很沉,得时不时清理一下,要不骡子拉起来费力,地也会被趟的更平。
周丰年蹲在地上帮他弄,李青文张嘴道谢都吃了好几口土。
周丰年背着风,艰难开口道:“江淙他们为营地做事,口粮会发,你们还种这么多地做什么。”
“这地才开出来,放着一年,又荒了,明年还不好整。”李青文道。
周丰年叹气,他是弄不明白这些人心头在想啥。
陈文在远处吼那些人,“这点地要翻到秋吗,就这样干活,早晚得饿死!”
孙永浩今年种地就很有架势了,他觉得李家用的点籽葫芦尤其好用,跑过来借了一个,他犁地,他妹点籽,从前深闺里的小姐现在干活又快又利索。
钱家人口多,要种的地更多,但下力干活的都是跟来的仆人,女眷没露面,男人们站在地头,腰都没弯几下,更别提干活了。
即便都沦落在边城,有的人要下力干活,有的人还能当大爷,如此区别就在一个“钱”字,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在这到处需要花钱的人世间。
周丰年受不住这风中的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的俩侍卫倒是留了下来,这俩人并非官兵,是一直从小保护周丰年的侍从,祖辈就跟了周家的姓。
其中一个点完籽帮着打滚子,跟李青文并排走。
此时天快黑了,远处的流犯陆续收拾东西迈着拖沓疲惫的步子往回走,大片田里,几乎只有他们这边还在干活。
快要收工,大家也不急了,周从信问李青文,“过年烧的那蜡烛是你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