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对着父母磕了两个头,话也没有多说,就转身离开了。
马飞在外面待了不到十分钟,看到高力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门,他担心高力变了心思。高力用劲拖着双脚往外走了十几步,停下脚步,下定决心后,转过身对马飞说,“我答应你们,但你们要给我父母换个更好的房间,他们年老了,得有人伺候着。我去了警察局后,你们要放了他俩。”
马飞没有犹豫,爽快答道:“我马上派佣人和厨师过来。”
高文正在报馆里准备明天的稿子,有人打来电话。原来是他们家隔壁的张叔,前天见到一群混混打扮的人带走了他家父母,直到今天他们家门仍紧闭,不见一个人影,张叔担心出了什么事,特地走了两里路,找了个电话告高文一声。
接到电话后,高文气喘吁吁地从报馆跑回家里,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弟弟高力如同雕塑般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发愣,整个房间不见了父母踪影,高文着急拉弟弟要去大街上找找。
高力满怀愧疚地叫住了他,告给他所有事,包括自己借高利贷赌钱,输光后赌场的人抓走父母,逼着自己假冒飞天花的事。
听完后,一向温和的高文也控制不住自己,狠狠地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摔到地上,冲着高力嚷道:“告你多少次别去赌钱,别去赌钱,可你就是不听。这一万大洋去哪里找?你非得要咱们家破人亡才罢手吗?”
高文望着默不作声的弟弟,叹了口气,既然已经闯下货了,再训他没有多大的意义了,现在想办法救爸妈出来。可是那边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们,跟他们讲法律和讲道理?从哪里能借到这些钱?
担心弟弟做些傻事,高文语气缓和下来,头脑冷静了一下,开导他:“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你死了,他们会杀我们家灭口的。”
高力异常的平静,好像至始至终没有啥事发生过。整个家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高文来回踱步的声音。
高文离开家,去报馆找同事们想想办法。
在报馆门口,他遇到几个黑衣打扮,手持棍棒的地痞流氓刚从报馆里出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高文上楼后找到同事一打听,原来刚才那一拨人都是伍彪派来威胁报馆并寻找高文。报馆的同事们见到高文出现,胆小怕事的他们纷纷上前埋怨他怎么招惹了这成都城里的恶霸,没有一人替他担心。
高文彻底断了向他们求助的念头,一晚没有休息,熬夜写出了一篇文章,关于伍彪如何开办赌场,放高利贷和找人顶替飞天花的事。只要明天一早登到报纸上,全四川人都知道那个恶霸为非作歹的丑事,也希望督军能够惩治一下像他这样的恶人。
凌晨,到了交稿子给印刷厂的时间,高文将这篇文章上交给总编。总编起初看到高文这么卖力的写稿子,夸赞不已。低头略微一瞧,发现是关于伍彪的劣事,急忙用手按住稿纸,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啥要惹这个人?他黑道白道都有人,即便你文章里说的都是实情,谁敢把这篇文章登出去。这不是给咱们报馆找事么?”
总编很是费劲地劝了劝高文,接着说“高文啊,天下不平的事多了去了,靠你这一支笔压根就于事无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何况咱们这庙小,尽受人欺负,昨天不是还有人来找你吗?你…你还是写点别的吧。”说完,总编直接将稿纸扔进废纸篓里。
高文看到自己辛苦写出的稿子被总编无情拒绝,最终葬身在废纸篓里,感觉自己就如在其中,胸怀大志,才华傲人,怎奈卑微渺小,毫无用武之处,成日里还被地痞流氓欺辱。
说实话,总编若非看在高文的文笔功夫了得,昨天那帮子流氓一闹,他早就想辞退这个惹事的高文了。
高文心中早已燃起一股无可奈何但又怨天尤人的怒气,辞掉了报馆的工作,只身离开了报馆,昔日的一帮同事尽然没有一个人起身相送。
总编惋惜地摇了摇头,几番思量之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