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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秦府房里,烛火微微一晃,映在紫檀八仙图缂丝屏风上的影子,也跟着一荡。屏风后面,秦翎墨坐在床旁椅上,内里月白素袍,外罩丁香鹤纹氅。
床上,陆继言半靠着枕垫,发冠已经除下,长发披垂在肩背上,平添了几分憔悴。
“继言可觉得好一些?”
“老师放心,医先生已经看过,没有性命之忧,慢慢调养便是。”陆继言说完笑了笑:“老师为何愁眉苦脸?这不像老师的为人。”
秦翎墨本想说自己身为凡人,七情六欲实属正常。然而想了想,他现在也不能称呼为普通“人”。活了二十几年竟然发觉自己另有身世,之前还没什么真实感,等到今天骤然发色眼睛都变了,才隐隐有了点自己不是人的感觉,个中滋味不好说。
他叹口气,说道:“你是我门生,看你受伤我不会好过。”
“老师不必忧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医先生也说了,我性命无忧。至于腿……反正学生也不是武将,万一有什么后果也还照样可以用脑袋为国效力。”
“如若如此,我对不起陆婉秀。”
“老师可就想错了!”陆继言塌下眉头,“她只会拧学生的耳朵,怪学生这么大人都照顾不好自己,还给老师添麻烦!学生拜托老师,万一婉秀要来,可千万要阻拦住啊!”
秦翎墨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自己门生也就是嘴上说说,与其夫人陆婉秀是伉俪情深。
话说到此间,终于转到了公事上。尽管伤者该多多休养,可无论秦翎墨还是陆继言都不是乖乖听医嘱的人,要不他们怎会成了师生?
审问玉禅心不是件容易事,尽管医无殇解掉了一半的毒,足够她可以正常说话而不是扭曲成条黑泥鳅。
这一番折腾,玉禅心已经浑身是伤,灰头土脸。她却依然嘴角带笑,对陆继言的审问只回以“奴家不知道公子说什么”这一句。
换了寻常人想必恨得牙根痒痒也没办法,到玉禅心这个级别的,酷刑并不起作用。但陆继言不是寻常人,面对罪犯,他与他的老师一样狠——甚至青出于蓝。
他吩咐暗卫出府寻来几个半大孩子,别看年纪却满肚子坏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坑蒙拐骗一样不少。仗着年幼刑罚轻便欺凌更弱的,恶念肆意。
暗卫的手段自然不会让人察觉这些畜生不见,而他们被蒙了眼,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只一味放狠话要报复。
陆继言找他们来,同时让暗卫顺来了神仙水与子午果。这两样东西到现在还私下在出售,朝廷清肃一窝后就会再冒出来一窝,神出鬼没,没完没了。
暗卫平日里收集情报,当然知道如何将东西找来。
玉禅心对它们再熟悉不过,却一时没明白找这些孩子来做什么。等到陆继言吩咐暗卫将神仙水等物灌给这些畜生时,玉禅心忽然就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