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进门就扑通跪地,朴实无华的脸庞落下泪来。她将手中的孩子托起来,瘦弱发黑的脸转动了下,大眼睛水汪汪的除了痛苦就是渴求。
玄晏原本不该答应,他的药还没完全试验过,只在动物身上取得疗效。他想解释,但妇人人紧紧抓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孩子就蹲在一旁,瘦骨伶仃的大脑袋随时要折断一般。
医者父母心,尤其玄晏更是不忍心。
“你先起来,我看看孩子什么情况。”
见玄晏松了口,那妇人感激涕零,抹了两把脸就站起来,将孩子往玄晏怀里一塞。
“您一定要救救他!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那是全家人的心肝儿啊!”
“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的。”玄晏搂住患病幼儿,豪不嫌弃地柔声安抚。孩子似乎已经丧失语言能力,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那妇人缓和了会儿,突然说道:“我知道神医这里有灵药,快点给我家孩子用吧!求求你快救他!”
“这……”玄晏看看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刚刚炼制出来的药丸——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定下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就用在患者身上?
他耐心解释,可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妇人猛然间犹如饿虎,圆瞪着眼睛咧着嘴呼喊:“你是嫌弃我们穷,看我们没钱,所以不想救是不是!什么神医,什么回天殿,都是骗人的!”
她眼睛里迸发出亮惨惨的光,是那种恶鳖咬到食物后狠绝又不肯撒嘴的神情。
“我们都这么惨了,你都不肯救治,你还是人吗?!只要你救了我的娃,做牛做马都行!还是你们只认得那几个臭钱!根本不把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妇人越说越过分,连着几个帮工都快听不下去。可玄晏哪里对付得了,他平日在师门里是师兄姐的骄傲,师弟师妹的榜样。在俗世间,更是众人敬仰,救死扶伤的神医。他真还没遇见如此无理取闹的病患。
孩子不知是难受还是不明白现状,不哭也不闹。然而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从粗布衣袖里伸出的手上全是块块黑斑。它们迅速蔓延。
撩起衣襟来,瘦得肋骨直扎人的身躯上,黑斑已经连成一片。
这与目前爆发的疫病状况不吻合,但并不能排除是新的症状。
玄晏急着要去做检查,那妇人却突然冲过来死死抓住他的手,嘴里翻来覆去叫嚷着:“你不救我娃,你就是杀人凶手!”
帮工们好说歹说才将妇人拉住,可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孩子突然高声尖叫。随后以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
那些帮工们吓坏了,立马后退数步。就连妇人也一时忘了叫嚷。
尖叫声一直持续到孩子所有的皮肤肌肉全部融化,只剩下带着血丝丝的白骨。
玄晏也没见过此等症状,然而比起惊惶不已的众人,他至始至终未松开手。
的白骨架子颤动了下,吐出了一个字:“疼。”随后就化作飞灰黑沙飘飘扬扬。
帮工惊叫着冲出屋外,未知的恐惧狠狠地摄住了他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