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答,敛着眉目淡淡道:“我不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刚要抬手唤门外的人,一旁的阮氲廷突然一把扯住他,压在耳侧道:“出去,我有话对你讲。”
起身对闻人凤粲然一下,道:“小凤……姑娘,我先一步告辞了。”扯了端木朝华往外去。
帘子唰啦放下,就剩下闻人凤一人,有些诧异,总觉得阮氲廷的那把扇子上该写着什么,可是又想不出写什么合适。
郎月中天,碎碎的一海面银光。
端木朝华抖开他的手,看着他苦笑,“怎么平日里天王老子都不怕的阮三公子如今竟然脸色青白?”
阮氲廷没答话,只是将折扇握的紧,看着极远的海域,许久许久突然开口道:“你放过她吧。”
端木朝华一愣。
“如今的她不是很好吗?姓闻人,不姓阮……”阮氲廷埋了首,瞧着甲板上一泊浅浅的海水,道:“让她记起以前的事……你觉得她还会回到你身边吗?她恨你。”
没有讲话,海风掠过扬的两人衣发荡荡,有声响,没声响,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是阮氲廷先开了口,耸肩笑,“你他娘的是皇帝,这天下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吧,她打小就死心眼,爱了就愿意剜心剖腹,毫不保留,你配不上……她要得你给不起。”
她要的,仅仅是一生一世一人心,不会背离,不会为了这天下牺牲掉她。
端木朝华靠了船栏,仰面闭了眼,那风那月那沉沉暗涌的海面尽在他身后,突然就笑了,“我这一辈子只这一次是我端木朝华想要得到,而不是大巽端木氏,怎么可以放过?”极淡的笑,氲的梨涡一浅一暗,“你知道我本就是个禽兽,便是她以后会恨会怨,甚至亲手杀了我,也要让她记住,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死都要葬在我身边。”
阮氲廷忍不住看他,只瞧清他微闭的眉目被月色晃出一线银光,愣愣的问:“若是现在让你选,江山和她,你选哪儿?”
他睁开眼,看天看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愣了许久才道:“我姓端木……这辈子都容不得我选。”
便再无话,阮氲廷转身离去,远远的开扇道:“看着你们就烦……”
端木朝华笑了,转头道:“我见过三娘了,她胖了。”
阮氲廷猛地转过身来,慌张的横他一眼,压低声音怒喝:“小声点!被他听到……”
话未讲完,身侧船舱的帘子便被一双素手挑了开,打里探了出来一张懒洋洋的眉眼,眯眼笑,“三公子是怕我听见吗?”
阮氲廷唰的白了脸,忙不迭的赔笑道:“哪儿啊,阿倦你忒多想了,我是怕他吵到你睡觉……”瞧那张帘子刷拉放下,他狠狠的瞪了远处看笑话的端木朝华,急急的钻入船舱,“阿倦……阿倦,你听我解释,真没怎么个意思……”
远远的听着,端木朝华忍不住摇头笑了,不得不感叹苏倦的好手段,硬生生的让阮氲廷这么个小爷浪子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