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地形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埋伏自是不能,且敌军熟悉草原地形,因此我军不可冒进,前期可为守势,只需与之正面交锋即可。”颜琤慢语,尽量让在场将士皆能听懂。
见重将点头,颜琤继续道:“可若只是硬碰硬,这战倒也无趣,更无法彰显我大虞雄风。因此,在下主张布阵。前期我军优势明显,兵力充足,摆万全阵最合适不过。”
谢霆闻言,便命人准备沙盘,模拟布阵。
半晌颜琤端立,为众将谋兵布阵:“此阵由前锋、殿后、中军、左翼及右翼组成,其主力为中军,分列三阵而成。
季茗,李虎,仇樾,你们三人各领一阵,三阵相隔半里即可,其中,每百步设战车一乘,中军三阵共配备车百乘,士卒三万余人,左、右翼军阵各两列,每阵一万骑,两阵共计两万骑。由凌珲和宁天率领。
前锋和殿后与寻常作战无异,该怎么做尔等比我明白。”
众将拱手领命,静待颜琤继续吩咐。
颜琤看向谢霆道:“元帅,此战贵速不贵久,此战不仅要击溃其兵,更要击其军心。因此,我想首战便将拐子马派上战场。”
众将皆面面相觑,季茗道:“公子,拐子马初战虽能将北夷打的措手不及,可这也只能用一次,一旦对方觉察,很容易便能破解。那后续作战,我军如何应敌?”
谢霆也看向颜琤,等其解释。
“季将军所言不错,的确只可用一次,待北夷研出破解之法,我军便弃用此招。北夷日日钻研我军已弃之招,我军早已有新招,再次作战时,他依旧处于下风。长此以往,即使北夷王依旧狼性雄风,可手下的将士便会自我怀疑,我军不战而胜。”
众将闻之,皆笑着赞叹颜琤奇才。就连谢霆都心中暗叹,果然是颜家儿郎,骨子里都流着好战之血。
不消一月,北夷与乌桓首战告捷的塘报便已抵达京城。百官闻之大喜,皆言平定北境,东海,指日可待。
可东境首战之后,保下蓟州岛,甚至夺回了灵屿。乌桓偃旗息鼓多日,海上风平浪静。
春寒料峭,萧澈午膳之后便沿着海边散步,苦思冥想为何乌桓不再动作。大风渐起,吹扬披风,萧澈猛然回神,看着旌旗飘摇,心惊不已,风向竟已变成南风。
乌桓主力皆在两个半岛之间的海港中,可此地处南,大虞水师停港在北,若乌桓借此迎风北上,后果不堪设想。
萧澈未敢犹疑,离开奔回大帐,宣众将来此,萧澈虽为一军主帅,遇事不可慌张,可此刻心中不详之感,已让他有些微急切。
“此刻,归云,奇羽你们二人立刻赶赴海港,将四十艘战船调出南下,即使逆风,也得依靠划桨动力让战船前行,立刻备战。快去!”
归云和奇羽立刻出去点兵上船,萧澈看向丘弘道:“此次是萧某错估,丘将军坐镇军营。待两军相遇开战,萧某亲率二十艘战船,出行东北绕过蓟州岛南下,行至敌军后翼,依旧火攻。
此时盛行南风,一旦火起,火势不可控。我军前锋还是有保全之机的。”
丘弘大惊道:“你可知敌军后翼便是乌桓领海,你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敌军见自己的战船被毁,定会出兵增援。到那时你如何全身而退?”
萧澈自然知道这背水一战的凶险,可他别无选择:“丘将军,若乌桓借南风来此,我军战船背风,对方只要借势火攻,都不需要接舷战,我军便会全军覆没,到那时只能开门揖盗等着敌军登陆。如今只有按我之言,才能保全我军战船将士。”
丘弘闻言,拱手跪地道:“既然非如此不可,丘弘愿意请战。”
萧澈将其扶起,摇头道:“将军,并非萧某不信任你,只是萧某知道如何最快速度行军南下,如何避开暗礁海哨?
我乃三军主帅,非生死存亡之际不会贸然亲征。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
是萧澈疏忽大意了,颜琤早已告知过自己,刘温可能已叛国,投靠乌桓。
若只是乌桓蛮人,根本不懂如何依靠天时地利作战。一连几日不动声色,萧澈早该料到敌营之中定有高人,可还是太迟了。
丘弘无奈,知道根本无法劝说萧澈,只好道:“迭县离元帅伏击之处最近,你走之后,我便立刻知会迭县将士出海接应元帅,无论如何定会保元帅无恙。”
萧澈感激道:“多谢!只要保下主力,我军还是有胜算的!若萧某……”萧澈忽然想到颜琤的面容,将此话咽回,苦笑道:“丘将军在此等候,本帅定会安然无恙。”
言毕,便从容不迫的离开大帐,前去领兵,登船出海。
海上南风狂卷巨浪,归云等人率领的四十艘战船,并未扬帆,全靠人力驱动。
即使如此,就在战船驶出蜈支岛,便看到乌桓水军已朝北逼近。
远处密密麻麻的墨点渐渐清晰,借着南风之势,速度极快,归云立刻下令停船,准备迎战。
可在不远处乌桓水军也忽然停船,萧澈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归云等人正静候敌军接舷而战,白刃交兵,大虞水师自有胜算,却末料到敌军根本不打算靠近,而是撤帆停船。
归云还未回神,霎时间,羽箭遮天,飞射而来,火光冲天蔽日,归云立刻下令:“铁盾防守!”
可船上的将士却未来得及拿起盾牌,便被射中,火烧全身,撕心裂肺的喊叫,似已坠入地狱魔窟之中。
火借风涌,数十艘战船甲板焚燃,火舌舔上风帆,桅杆之上也是窜天大火。处处可闻烧焦之味,惨叫之声。
归云依旧挥剑格挡持续不断的火箭,立刻下令扬帆撤退。
就在此刻,远处乌桓战船后侧也好似燃火,前方攻击之力减弱。归云蹙眉眺望,不知为何忽然如此,下令立刻撤退回港。
此刻萧澈正在敌军后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乌桓反应极快,见萧澈等人势微,便彻底放弃前进,全力攻击萧澈所率战船。
乌桓同样因为背风,也不可能再用羽箭,而是该用小型抛石器。石头不受风里影响,自然可用。
萧澈前后皆是乌桓敌船,此刻进退两难,他本就未打算进退,只待与敌军接舷而战,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