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碧云书院>>若道使君无此意> 第六十一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六十一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2 / 2)

乾德帝如今已是天命之年,若太子平安继承皇位,为君者,夙夜忧心之事也可尽消。

因此太子多年孱弱之躯如今竟有恢复之迹,皇帝自然欣喜不已,只觉天佑大虞,万代绵长。

这日星夜,国丈匆匆来丞相府与何承商量要事。西北本欲除萧澈却未得手,已然出乎意料,如今本已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太子竟然渐渐好转,更加令他坐立不安。

“何相,刺杀萧澈未成之事,老夫暂不追究。可如今太子渐愈,你我若再不动作,多年筹谋只怕,功亏一篑啊!”

“不知先生有何高招?”

“何相的远房外甥女不是在太子宫中做掌事宫女吗?此番恐怕是有劳她了!”

何承闻言,大惊失色,正欲规劝。

国丈早早起身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钊儿乃老夫亲外孙,我如何忍心!此事之后也能安稳了,你我如今年事已高,不能不为后代着想,令郎如今身在外州为官,以其大才难道不应该回朝建树作为吗?

老夫被圣上构陷,虽未被灭族,可子孙后代皆背反贼之后的骂名,趁老夫尚在人世为其翻案,有何不妥?你我各取所需而已,何相,一切决断都在你啊!三思!”

何承虽为百官之首,可皇上偏偏设中书阁,分六部同朝议事,来削弱相权,如今手中实权几乎被架空。

独子何豫被远派外地做六品刺史,处处受州牧节制,一方父母官竟也无实权。若不能他日国君不是被自己扶持,如何能将何豫召回京城,如何让何府之势代代相传?

何承思量至此,也觉国丈所言有理。遂不再犹豫答应与之联手。

夜色渐浓,更声悠然,似乎所有阴谋皆能被如墨之夜融消,神不知鬼不觉。

宣亲王府,林钟几乎每夜造访。圣上自然没有命令他再监视,只是他情不自禁,更怕有其余亲卫受命来此。

林钟虽是亲卫之首,可众人也只听命皇上,皇上何性,他自是一清二楚,从不知何为信任,只知掣肘,制衡之术。

萧澈与颜琤一切如旧,只是萧澈每每想到有人在暗处窥视,总觉别扭。哪怕给颜琤一个拥抱都心有余悸。

久而久之,颜琤自然察觉到了不对。这日萧澈下朝回府之后,颜琤在前院相迎。

萧澈尚未开口,颜琤便双臂环上萧澈脖颈,要他将自己抱回后院。

萧澈笑着拨开颜琤的双臂道:“阿璃,你别胡闹,我同你有正事说。”说完,怕颜琤多心,牵起他的手便要走。

颜琤却骤然抽出手来,冷笑道:“抱我就是胡闹吗?我竟不知大将军如今如此尊贵,连亲近都亲近不得了!”

萧澈见颜琤生气,只得出言哄道:“阿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何意?西北一行,你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子煜,你不觉得吗?每日都是我主动投怀送抱,主动亲近逢迎,你还要我如何?我也是男儿,我也尊严,可为了讨你欢心,如此下作!就算你不嫌我,我都觉得自己恶心!”

萧澈满心愧意,他并未告诉颜琤整座王府已被皇上亲卫所监视,而自己为了表面无异,也不想让林钟为难,遂总是对颜琤若即若离。

颜琤本就多思多虑,如此只会让其越来越怀疑自己,疑心萧澈。

萧澈伸手便要去抱颜琤,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好!”

谁知颜琤躲开他的怀抱,怔怔后退,摇头道:“不劳将军大驾!”说完便转身离开,径直走回后院。

萧澈看着颜琤远去的背影,竟也第一次有了疲惫之感。

若枫见颜琤怒气匆匆回到后院,默默跟上:“王爷,又同萧将军吵架了?”

颜琤疾步走着,怒道:“不要跟本王提他!”

若枫只好悻悻闭口。

颜琤并未回樰梦斋,而是去了后花园。如今早春,花园百花尚在吐芽。

颜琤看着满目萧索之景,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他忽然想到元日入宫去长乐殿探望颜钊的情形,几乎奄奄一息孱卧病榻,骨瘦如柴,病骨支离,只言两字便重咳不止。

颜琤出言问道:“最近宫中有没有太子的消息?”

“回王爷,近几日太子多年恶症竟慢慢好转,想来过了冬天也已无碍!”

颜琤点点头,将方才的怒气抛诸脑后,脑海里回想起颜钊来。每次颜琤同萧澈吵架之后,总是爱回忆往昔,这样似乎才让心绪稍宁,不至于满心皆是萧澈,再无他人。

片刻后,颜琤吩咐道:“若枫,吩咐厨房明日备好糖蒸酥酪,本王要进宫去探望太子!”

若枫领命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颜琤一个人刚走入凉亭正欲坐下,便看到从景墙处走来的萧澈,他面色微变,便要转身离开。

萧澈连忙追上去,拉住颜琤道:“阿璃,方才是我不好,以后,以后在这府中,你想去哪里我都抱着你,让你脚不沾地,好不好?”

颜琤抽回手臂,回身道:“子煜,不必如此,你问问你的心,还像从前吗?或许是你在西北遇难时我未陪在你身边,你我离心;或者是那日庆功宴上,皇兄与朝臣为你做媒,你也心动;又或者……”

萧澈摇摇头阻止道:“阿璃,这些事我们不是都已说开了吗?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说完,将眼前之人拥入怀中,温柔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可你如此疑心,我断然不认。你知道吗?整座王府,已经在亲卫的监视之下了。说不定哪日圣上就会知晓你我之事,我欺君被杀,无怨无悔,可我不想连累你!我怕告诉你,让你忧心,所以尽量与你保持距离。未曾想竟让你如此委屈!我把所有都告诉你,我们风雨同担,好不好?”

颜琤闻言,只觉心惊,一是埋怨萧澈未早点说与他知,二是惶恐此刻二人的处境。

颜琤挣扎退后,摇摇头道:“事关生死,你要一人承受吗?不是你同我说,两人相爱的意义便是,以吾之身,活尔之魂吗?如今出了事,你又要隐瞒我,你总是如此,你究竟是不信任我,还是不相信我们?”

萧澈无奈至极,他本意是想让颜琤放下对自己的误会,没想到误会更深。现在似乎自己每说一句,颜琤都能扯到二人离心之事上来。

萧澈也不再好言好语,沉声道:“若你觉得,是我不再信任你,那我无可辩驳!”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剩下惊慌失措的颜琤,呆立原地。

萧澈深夜未归,颜琤一人在屋中坐立难安。若枫出言劝道:“王爷,萧将军也许有事绊住了,他会回来的,您明日还要入宫,早些休息吧!”

颜琤摇摇头道:“都怪我,一连几日都在发疯,是我将他逼走的,子煜真的生气了!”

此时萧澈却在怡仙楼买醉,这次他身上带足了银两,也并未打算归家。

他想起自己刚入王府时,与颜琤每日一处,何等惬意。再看如今,二人几乎整日只有吵不完的架,只有诉不尽的苦。

想到痛心之处,又仰面痛饮。

林钟进来时,看着雅间之中,满桌酒坛,以及伏案痛哭之人。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着,此刻的疼痛比起刀剑所伤有过之无不及。

林钟走过去,夺了萧澈的酒坛,将他从桌上扶起。

萧澈挣扎着推开他,高呼道:“你放开我,把酒给我。”

林钟却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冷道:“有人等你!”

萧澈摇摇晃晃的坐下,大笑不止,笑到双眸之中眼泪滂沱,不知是乐是悲。

半晌后,萧澈止住笑声道:“林钟,前几天我还嘲笑你没有倾心之人,不懂情爱之事。如今我已遭了报应。

听我一言,孑然一身才最自在,别去沾惹情债,还不起!尤其是别爱那些不该爱,不能爱的人,遭天下人指责,被暗地里陷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心念念的人也开始了猜忌疑心。能怎么办?往前一步,粉身碎骨;往后一步,万劫不复……”声音渐微,人倒在桌案上,渐渐沉睡。

林钟想起颜琤还在王府焦急等待,便将萧澈搀扶起身,正欲送回王府。

走至门口,却又止步。林钟一手拉着萧澈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一手环抱着萧澈的腰。

对方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萧澈本是体寒之人。可林钟就是觉得手掌灼烫,他垂眸看着早已神志不清的萧澈,环在其腰际的手紧了紧,竟不舍得将眼前之人送回。

林钟注视良久,心中热浪翻腾,就在他决意不送时,萧澈呐呐开口,喊着颜琤的名字。似三九冬雪将林钟火热的心骤然冰冻。

丑时一刻,宣王府的大门被敲开,王伯披衣出门时,只见到醉倒在地的萧澈。王伯大惊,连忙将萧澈扶起,送至樰梦斋。

颜琤看到萧澈此刻的模样,又气又悔,萧澈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若非抱着必醉消愁之心,不会喝的不省人事。

樰梦斋灯火彻夜未熄,颜琤一夜未眠,守在榻前照顾萧澈。

月夜之下,也有人整夜未走,独受寒风吹彻。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翻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