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碧云书院>>若道使君无此意> 第四十章 朔风吹散三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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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朔风吹散三更雪(2 / 2)

皇帝听闻求亲之言,面色微沉道:“这一个多月王子皆不肯言明想求娶我大虞哪位公主,朕本有心与你商议,却也无从商量。怎么今日愿意开口了?”

“今日对踏顿而言,极为特殊!遂选今日,将心中所慕告知皇帝陛下。”

萧澈此刻闻言,只觉后背冷冽,手心竟直渗冷汗。

“那今日当着这满朝文武,王子不妨直说,朕自会多加思忖,给王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踏顿再俯首作揖,一字一顿道:“踏顿所求娶之人,不是皇族公主,而是大虞宣王!”

此言一出,长安殿内鸦雀无声,萧澈最先回神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暗自思量过,可在这大殿之内,发聩之声回荡耳畔,他再也无法平心静气。他尽力压制心中怒火,顺气调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先听圣上所言。

皇帝错愕片刻后,干笑道:“怕是此刻时辰尚早,踏顿王子尚未清醒。不妨待王子清醒之后,再来与朕商议这和亲一事!”

踏顿嘴角上挑,深陷的眼窝之中目露坚定之光,依旧道:“陛下,踏顿昨夜的确无眠,可此刻心中异常明白。踏顿要求娶之人正是大虞宣王。”

此刻周良出声道:“踏顿王子可能弄混了,这宣王爷有一孪生妹妹,王子想求娶之人莫不是静安公主,颜翎吧!”

踏顿依旧摇摇头道:“周大人,踏顿所求之人,是,大虞宣王,颜琤!”

此刻萧澈闭目,咬牙切齿,握着笏板的双手颤抖。谢霆此刻也看向萧澈,心中也无限惆怅。

皇帝此刻自然恼羞成怒,再也无法坦然,他狠厉道:“踏顿,尔等番邦臣属国向上国求亲,本就有违常理,如今朕已然退步,与你商议求亲一事。你偏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朕难堪,得你如此羞辱,朕不治罪已是天恩浩荡。此事不必再议,先不说琤儿作何感想,就是朕也断然不会同意。”

踏顿依旧面不改色道:“皇帝陛下,踏顿正是念着西羌与大虞多年和睦,帮扶之情才肯如此合规合礼的求娶翊璃。皇帝陛下莫不要忘了,西戎此刻早已兵在马,弓上弦的候在大虞西北边境。若踏顿今日走出这长安殿,修书一封。我西羌十万铁骑便会奔赴西戎与其会合,直逼大虞。到那时不管踏顿是生是死,以西北如今的兵力能抵挡几日,皇帝陛下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不用踏顿多言。”

此言一出,文臣捶胸顿足,武将面红耳赤,皆愤懑不已,如此冒犯天颜比方才求娶宣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萧澈心中冷笑连连,他自然不会让踏顿如愿,可若皇帝如今靠舍大虞男儿才能委曲求全,那他愿带着颜琤远走高飞,再不为这昏庸无道之人尽忠职守。

皇帝此刻面色已被气的泛紫,他早该想到踏顿敢在金陵如此安然,必留后手。可如今这求亲即使想答应也不能答应。先不说颜琤是皇上幼弟,答应此请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先皇,就是寻常男儿,何人能受这般羞辱!

周良此刻也劝谏道:“王子切莫草率,万万不可因一时兴起,毁了两国多年来之不易的和平啊!老臣自然不知西羌婚嫁习俗,可在这大虞,万万没有男子成婚的之礼啊!退一万步讲,就算冲破礼制,宣王也万万不会答应,王子三思啊!”

踏顿笑道:“周大人,你怎知翊璃不会答应?再说了,我西羌并不像中原这般有繁文缛节,行事只奉一条,那便是想要之物必须夺来,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若是失败,必会为族人所不耻。所以踏顿既然决定此事,断不会退步。也请皇帝陛下三思。”

萧澈此刻出言道:“王子这般可曾考虑过王爷作何感想?”

踏顿似乎早已等萧澈出口,若他不出声,倒是让踏顿怀疑当初猜测,他回道:“本王同翊璃从小长大,他待我与旁人自是不同。幼年时我们便同床共枕,同食同行,如今长大他不言心意,只是需要本王借助外力冲破礼制而已,他到时自会来我身边。此事便不需要萧将军操心了!”踏顿唇角微扬,继续道“哦本王想起来了,萧将军未入仕之前曾是翊璃侍卫,你如此阻止,莫不是你也对翊璃有意?”

此语一出,朝臣目光均转向萧澈,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踏顿此语本就是故意激怒萧澈,若萧澈点头,那便是天下人都知道颜琤本就喜欢男子,自己求娶也是合他心意;若是摇头,那正好可以让颜琤看清此人真面目,连大方承认都不敢,如何能配得上颜琤!

萧澈不笨,自然知道踏顿此言为何,他此刻也是左右为难,若不承认,他便是对不起颜琤的一往情深;若是承认,让他和颜琤日后如何自处。

皇帝似乎此刻也很想知道萧澈的回答。

萧澈此刻闭目,脑海里浮现着颜琤同自己相处的每一幅画面……

与颜琤此情仿若冰上燃火,一着不慎,不是火灭便是冰融。可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同归于尽。

片刻之后萧澈缓步走至殿中,双膝跪地,端行一礼,掷地有声道:“陛下,请恕臣与宣王欺瞒之罪。臣与王爷早已情定此生,双双许诺,死生不负。”随后又叩首行礼道“还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是臣不自量力,攀附权贵,前些时日便与宣王暗结连理,此时正算燕尔新婚。成婚之日,并未宴请宾,只是借着月色对拜,便作礼成!”

满殿哗然,就连踏顿也错愕不已,此刻谢霆更是恨铁不成钢,出言喝道:“澈儿,你可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宣王清白岂容你玷污!”

萧澈并未回答,而是看向踏顿,坦言道:“王子方才所求之人,早已与臣珠联璧合。若王子硬要拆散,借着出兵之由行夺人之实,这传出去,恐怕不止是西羌族人不耻,天下四境也会为人耻笑。”

踏顿此刻再也无法云淡风轻,他眸中狠厉的盯着萧澈。

方才萧澈一番言论让皇上心惊不已,此刻这番解释,皇上才明白这是萧澈的计谋,颜琤与萧澈相恋之事传出去再难听也是“家事”,可踏顿求娶亲王,以出兵要挟传出去便是“国事”,何况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等荒唐的请求。

此刻皇帝假装生气配合萧澈道:“大胆!朕只觉道你武试隐瞒谢老将军亲徒这一桩罪,殊不知你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诱拐朕的御弟,还隐藏如此之深!朕且问你,琤儿答应于你,可是你威逼要挟啊?”

萧澈拱手道:“陛下明察,臣与宣王情投意合,并无要挟一说。起先臣入王府,是王爷仁慈,知道臣在金陵居无定所,也想着报恩,便让臣住在王府。之后臣情难自已便向王爷袒露心意,本想等王爷拒绝,臣也好死心。谁知王爷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言道早已倾心臣多时。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萧澈所言句句属实,可皇上却心中赞叹萧澈实乃说书大才。他此刻饶有兴趣的看着踏顿暗下的脸色。

“踏顿王子,今日之事朕也并不知晓,倒是让王子费心筹谋一番。不过如今哪怕朕再治罪,这琤儿与萧澈喜结连理一事也已成真。不如王子今日先行回去,又或者可以与琤儿求证一番。朕便在此等候!”

周良此刻出言道:“虽然萧将军与宣王爷此事,的确有违礼制,可如今已然如此,哪怕遭受天下人指责谩骂,两人也只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了。王子若再抢夺,既违了宣王心意,又落人口实。不妥不妥!”

此刻踏顿已然起身,恼羞成怒的离开大殿。

众人皆唏嘘不已。

可殿上两人却知萧澈所说皆是实情,一是谢霆,另一位便是秦安。

此刻萧澈与秦安并行离宫,秦安开口道:“今日之事也只能由你这番言论才能解围了!”

萧澈无奈道:“可你看殿上之人,似乎都不信我所言,日后我同阿璃的前路恐怕更加难行了!”

“是啊!男男相恋,本就是禁忌。今日众人只道你是为阻止那蛮人继续胡言才出此下策,他日若得知你所言为真。先不论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帝便先拿你问罪了!”

萧澈在这冷风之中,苦涩的笑着。

秦安话锋一转问道:“方才你同陛下所说,你与宣王燕尔新婚,可是真的?”

萧澈闻言,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就算我想娶,阿璃未必肯嫁!就像你方才所言,他能接受我已是不易。我又怎敢得寸进尺!”

两人行至宫门外,忽然霜风舞雪,枯树琼枝。萧澈伸手似乎挽留飘雪,喃喃自语道:“今日还是阿璃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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