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鲁突然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在做梦,好像这里不是什么狗屁土布艾岛,不是他流亡海角藏身的山洞,而是某所大学的哲学辩论课堂。他干脆闭了嘴,只等着苏蕙兰把该说的话说话,最后总能说到他想知道的、能听懂的事情。
乌鸦和酣然仿佛都听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颗脑袋紧挨着,互相依偎而不自知。
此时的青木却忽然想起了柳营巷的那棵老柳树,想起了毕生花,想起了桑园。
岛的天气说变变,洞外的雨已经停了,海湾空架起了一道彩虹,阳光穿过迷蒙尚未散去的雾,照在远处的海面,泛起白金色的晶亮的光。
青木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里属于夏威夷阿留申时区,现在正处于炎热夏季的午后,而吴现在正处于严冬,此时的天应该刚蒙蒙亮,也许还飘着雪。毕生花有早起的习惯,此刻大约已经拉起酒吧的卷闸门,正打扫着门口的积雪。
他仿佛看见她在寒风直起腰,朝遥远的东南方望了一眼,握着扫把的手冻得通红。
背在背后的双肩包莫名地有些沉重,青木把包卸下来,拉开拉链看了一眼。第一眼印入眼帘的,是那支尚带着微微绿意的柳条。
千山万水,一切都恍如梦幻,只有这柳枝的绿意不改。
青木并不希望这世界是一场梦。
“好吧,算七十亿人的精神力叠加不可撼动,也无法证明你的理论。”青木固执地反驳着,“当我们全都在梦里,而无人可以醒来的时候,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是一个悖论!”
苏蕙兰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梦和现实没有区别,我们也不知道真正的现实是什么样的,但我们总归应该向寻找真实。”
“寻找真实?”
“是的,像科学家常说要追求真理一样,我们只是要寻找真实。”
“怎么寻找?”
“体验过梦梦吗?”苏蕙兰冷不丁地问道。
“梦梦?”青木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无梦之人。”苏蕙兰叹息道,表情有不解,有好,还有点羡慕。
青木说“没什么,虽然我不做梦,但我知道梦梦,不过这和寻找真实世界有什么关系?”
苏蕙兰说“我和我的团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关于梦梦的研究。我们发现,人做梦的时间如果足够长,会无可避免的滑向梦梦,而在梦梦里,如果时间足够长,又会继续滑向下一个梦梦。”
“无止境吗?”
“不确定有没有止境,因为当梦境滑入三层以后,很难观察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