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在手腕处找到脉搏,划了处小口。 心说,离恨天肯定不只要这小小的一瓶。 鲜红的血液从白嫩的腕处汩汩滑落,流入白璧无瑕的玉瓶中,空气中清新的木质气息混着血腥味。 站在江行旁边的顾雪衣眉头微蹙,白袖中还未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江行却察觉到了那来自美人的细微的关切。 连取血的不悦,都消散了几分。 看看!他就说,美人是喜欢他的! 那个冼烬,就是死皮赖脸追美人的! 他不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第二总有吧。 江行欣喜过后,看着那无底洞似的玉瓶,无语的收了手,随便画了张符止血,同时消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大福!过来吧。" "好嘞!" 江行掂了掂玉瓶,抛给了与福。 心想,这些分量足够了吧。 虽然出门在外,但江行保证,这次他血的数量太敷衍了,离恨天这东西能直接传信断绝焚骨渊与他的关系。 他又在修真界青云会上,仙门百家齐聚,不说其他门派,仙盟的剑,就能把他捅成筛子了。 但总是被这么大量取血,他保不齐能不能撑到找到主角的时候了。 这几日他已经把焚骨渊百城中有可能是主角的人筛选出来了。 杀气无形弥漫,江行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在他找到主角之日,就是离恨天死之时。 与福小心翼翼的接住玉瓶,心中刚放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看前行的路,都有了几分视死如归。 "少尊主!奴这就走了!" 江行嫌弃摆手,"去去去,快点,再晚就赶不过去了。" 把自己遮挡在竹子后的诊正支弱弱发言,"少尊主,那小魔呢?" "回去睡觉。" 诊正支:"啊?" 走出几步的与福内心:啊啊啊!!!! 江行除了有点虚之外,一身轻松,拽了拽美人。 "雪衣,走,回去补觉。" 直到江行说出这句话,顾雪衣才理解江行方才的一系列cao作。 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刚才是为了我?" 就因为那随口敷衍的一句话? 这人就费尽心思,也不管得罪别人。 江行理所当然说,"自然。我与雪衣既行夫妻之实,自然是要对雪衣负责的。若你愿意,余生也是可以长长久久的。" 不就是几千年而已,也算他漫长经历中别样的浮光掠影。 气氛似乎被暖化成胶质,黏塞的缓缓涌动,也带走了一切的声音,只留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江行在等着美人开口。 他说的余生,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无所谓。 美人同意当然是好。 若美人拒绝,他就把美人眼睛治好后,放手任美人去。 "回去,睡觉。" 只留下四个字。 "哎!雪衣,你还没说同不同意!" 江行伸手去拉要走的美人。 这躲避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还是别的。 或许是被问的烦了。 美人真的回他了。 "你确定?" 江行愣了一瞬,没想到美人真的答应了,眉梢染上喜色,"确定确定!" 先前,他见同事们一个个脱单,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今天起,他终于不再有吃不完的狗粮了! "雪衣,你等等我……",江行一激动,连话都说的不连贯利索,最后,言简意赅,"你再等我些时日,到时候,等我办完手头的事,就带你归隐山林。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好。" 顾雪衣似乎被热情四射的江行带偏了,真的去思考这种事的可接受度。 还回了句。 "听起来还不错。" 反应过来时,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再次思考。 若报完仇,无事一身轻,这样生活也不错。 前提,是报完仇。 美人低着头,江行看不清美人的神色,只瞧见,那白纱下的眸子微眨,不知藏着什么神色。 . 江行激动的没睡觉。 夜半了,还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上吹风。 后山夜里很凉,淡淡的雾气落在竹林上,木质建筑隐隐约约在其中,美轮美奂。 月色也被云遮挡。 江行见灯都灭了。 正想着悄无声息去美人房里,不去床上去榻上睡。 一抹棕衣身影忽然从侧对面闪出,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进入竹林深处。 吹过的冷风,顿时消散了睡意,江行一身红衣劲装,墨发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正好方便追踪。 他用符篆隐匿气息,不近不远的跟着。 "前山?" 这么晚了,这人去前山干什么? 那棕衣人熟练小心的绕过今日刚布下的防敌阵法,边回头看边快步走。 江行跟着这人,一直到了孤月门门主休憩处。 是单独的一处院子。 夜色正浓,江行四处瞅了瞅,果断跃上屋顶,趴在瓦片上看那棕衣人的动作。 那棕衣人从衣袖里摸出一颗滚圆的珠子,塞进院内假山上刻的龙眼里。 轰隆隆—— 寂静中,响起石头被劈裂的声音。 大石訇然中开,从中间裂开的石头慢吞吞的向两边移动,留下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窄门。 那棕衣人仿佛感受到了江行的视线,飞速回头警惕的往屋顶上看。瞧见没有什么后,立马进去。 江行怕贸然进去会打草惊蛇,飞快捏出一个黄符小纸人,施了道法。 那小纸人飘飘荡荡的,在大石头重新合上前的瞬间,挤着小缝隙进去了。 小纸人没有眼睛,看不清周围是什么状况,只能贴着墙上边角小心跟着那棕衣人爬动。 走了一段后,那棕衣人突然停住步伐,又回头看了一眼。 小声嘟囔,"没人?难不成方才看错了?" 小纸人赶忙躲到一处挂着的油灯后,差点撩着火了。 江行除了视觉,其他感觉器官都和小纸人共感。 低声骂。 他还没骂完,空旷旷的地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葛秧,来了就进来。" 孟云邪? 他也在这里? 若是葛秧的话,就好解释了。 自从长命门当选了五大门派,其门主葛秧是越发的骄傲豪横,谁来都请不动。还轰轰烈烈给自己弄了个封号——长命仙。 江行啧啧。 他记得,当年受孟云邪之令,他去长命门要一颗丹药,就被葛秧以假传命令,拒之门外。 他直接上手抢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孟云邪本人能喊动这个长命仙了。 小纸人跟着葛秧,在门外墙边趴着,贴着门缝听。 密室里。 孟云邪站在七色琉璃珠旁边,在黑暗中显得丝毫不违和,仿佛天生自黑暗而来。 他眼神一直在七色琉璃珠上流转,没有移开过。 说,"安排的怎么样了?" 葛秧瞅了眼角落里恭敬站着的裴严,低头道:"回盟主,都安排好了。" "嗯" 孟云邪语气较之前也平缓不少,"要放长线,我这师弟,可不好杀。" 就像他那好师兄一样。 江-小纸人-行: 师弟?我? 你们这样商量杀我,不好吧。 葛秧那谄媚无比声又响起,"盟主您就放心,计划天衣无缝,青云会结束前,定然让那江行死无葬身之地。" 孟云邪又提点说,"他现在学了傀道,杀他时,不要给他用傀道的机会。" 那些比他优秀的,就是挡他路的人,通通该死! 世人只知天下第一,却不知天下第二。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葛秧被孟云邪杀气肆虐的语气吓的一抖,立马应声,"是,盟主。" "好了。还有,长命门地牢里的那群东西给我看牢了,你可以随便拿去试丹药,留一口气就行。" 闻言,葛秧欣喜若狂,双腿颤抖的站不住跪下,"谢盟主慷慨!小人此后定当为盟主生、为盟主死!" 江行: 真远大的志向。 孟云邪没有管表明忠心的葛秧,目光从七色琉璃珠移向裴严,脸色转瞬不虞。 "今日那个裴落玉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念旧情?这可成不了大气候。" 裴严汗颜,哆嗦着下跪,"盟主,我当时就把她和长愿城的人一起送到长命门的地牢了,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