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真是可笑。
……
燕玄一路在心底里嘲讽着严律,脚步却不停地迈向了慈宁宫。
回宫后,他又是沐浴更衣,又是将赈灾粮一事都跟父皇汇报,前后忙碌到现在,还没见到宁瓷。
想到宁瓷那张可爱又漂亮的脸,想到她笑着与自己说话言谈的模样,燕玄本是疾步走着的,却最终,快乐且幸福地小跑了起来。
但他得先去问安太后,才能见到宁瓷。
想到太后那张瞧着面善,背地里阴狠手辣的模样,燕玄那颗恨透了严律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了几许。
他不愿见太后,在心底里默祷着,希望太后不要问话太久,毕竟,他的心思已经飞到宁瓷的偏殿里去了。
谁曾想,达春礼貌地告诉他:“太后娘娘歇下了。”
燕玄愣了愣,又瞧了瞧此时日光大亮的天空,忙问:“老祖宗是身子不大舒服吗?”
“最近这段时日,太后娘娘总是嗜睡,御医们都来瞧了,宁瓷公主也在身边伺候着,大家都没瞧出端倪来。想来,应该是连日来的疲惫,还有为了四殿下一事操劳过重导致的。”
“哦。”燕玄口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旋即又问:“那老祖宗的饭量如何?”
“胃口自是不佳,但瞧着面色,似乎也不曾消瘦,反而还圆润了不少。不过,太后她白日里纵然是睡着,夜间也犯困,虽然睡不沉。”
燕玄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想过多深问,毕竟,他从小到大对这个皇奶奶并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是,当他得知,简家被灭门一事,是太后在幕后操纵的,他更对这个皇奶奶憎恨至极。
这般前后问了几句,不过是让达春好方便递话罢了。
燕玄又关心了几句后,便直接去了偏殿,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宁瓷去了。
谁曾想,宁瓷正在指挥着慈宁宫里的侍婢们,把案几上那一堆堆燕玄让南洲子他们送来的史册,全数归还给翰林院。
见燕玄一步跨进殿内,宁瓷两眼一亮,激动道:“燕玄,你回来啦!”
侍婢们赶紧俯身下跪。
燕玄纳闷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问宁瓷:“这么多史册,你全都看完了?”
“看完了半数。”宁瓷如实道,直到屋内的侍婢们,将这些史册全部拿走后,前后再没有旁的人了,宁瓷方才压低了声儿,对燕玄道:“关于我爹爹的卷宗,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
燕玄大喜:“在哪里?”
“在皇上那儿。”宁瓷有些遗憾地说:“虽然已经知道了方位,但是这几日,我还没想好怎么去问他。每日请安问候,我都不知该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在父皇那儿的?”
“严律问老祖宗的。”宁瓷如实地道:“他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这事儿给问出来了。而且老祖宗竟然还没怀疑!”
燕玄心头一沉,看着宁瓷提及严律时,她的眼底有着透彻且清亮眸光,这样的光,是他从小到大,都不曾见宁瓷有过的神情。
纵然宁瓷的语气说得平淡如常,但那掩饰不住的激动,却仿若有一把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地磨着他的心头。
蔓延且绵长的痛。
他虽不愿表露出心头的酸痛,但口中的言辞,还是有着藏不住的难受:“呵,你应该知道严律是太后的亲信,可你为何要把查找你爹爹卷宗一事告诉他?你可知,你这样……”
“我没有对他说!”宁瓷打断了燕玄口中越发凛冽的言辞,解释道:“是他在跟老祖宗说,朝臣之间的一些个关系,他也并非全然都知,比如已经请辞了的,去世了的臣子们,这些他就不知。然后举了几个例子,其中说到了我爹爹。老祖宗就顺势一说,说我是爹爹的女儿。严律当时非常震惊,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燕玄的脸变得阴沉至极。
毫无疑问,他是佩服严律这番周旋却达成目的的一番言辞。
他当然知道,严律这般看似随口一说,其实,是刻意而为之。
但他微微闭了闭眼睫,将所有的愤怒,不快,甚至是嫉妒,全数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睁开双眼,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那还真是巧了。”
宁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放心罢。我时刻都记着他是老祖宗的亲信,又是个极具野心之人,当真危险。所以,我不会跟他胡乱多说个什么的。”
燕玄心头再度一痛,终于,他忍不住地脱口而出:“你是不会跟他多说个什么,因为有那可以说的时间,你俩尽做一些个难言之事去了。”
宁瓷的大脑“嗡”地一声,有一种被揭开遮羞布的恐慌和震惊,仿若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她的大脑和身心。
让她霎时全身透麻不已。
“你说什么?!”她颤抖着问。
既然已经把这事儿摊开在台面上说了,燕玄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自他知晓真相后,这么多时日以来,又有谁能知道他是如何煎熬地度过的?
于是,他直接道:“呵,你俩趁着我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做过多少回?!你数过没有?!我从小到大对你倾诉过千万次心意,你不曾过多回应。怎么?你才跟他接触个几天,就让他这般碰你的身子?!难不成,你……”
宁瓷恼羞成怒,纵然眼前斥责她的是太子,她也无法忍受他这般用污蔑之词来羞辱自己。
不待燕玄泄愤完,她直接单手成掌,迅速举起,冲着燕玄的脸就扇了过去!
可燕玄是个常年征战沙场之人,又被敌军冠以“黑太子”之名,所有的反应和决断,早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宁瓷的这巴掌还没挥到他脸上,燕玄直接死死地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气急地冲着她吼道:“你生气了?你难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