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在禅房里坐了得有半刻钟的时间。
到底还是范景坐不住张了口:“你可有甚想问的?”
康和偏了些脑袋,试图去猜范景说的是什麽意思。
范景见他不说话,又道:“要没问的,我便回去了。”
说罢,顿了顿,见康和脑袋偏的更厉害了些,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俨然一副听不懂他说的话的模样。
范景恍然想起媒人说这康家三郎脑子没多灵光的话来。
一时他心中有些复杂。
康和眼睛亮堂,论谁单瞧着会把他往脑子不灵光上去想,以至他都忘了那一茬。
见此,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心想还是等着媒人和他爹回来说。
不想这时候康和忽然指了指他的手。
略做思索,又站了起来,自往屋外去。
范景不知所以,正犹豫要不要跟出去看着。
瞧先前那情形,似就是走丢了一回,这要又丢了,都还得去寻。
倒是没等他出门,康和回过头来,同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出去。
秋收后,草植渐渐都要长败了。
山头气温不如山下高,倒是正值秋时。
大庙外头的山路上生得有些九节风和散血草,康和来的时候便瞧见了。
他取了些起来,搓烂捣熟,在身上撕了块洁净的麻布,把黏糊了的草药厚厚的抹在上头。
“手。”
康和吐了个字,为防自己说错了音儿,他又指了指范景垂着的手。
范景闻言疑惑,但还是依言抬起了左手。
康和见此,索性是直接拉过他右手的衣袖。
范景的右手掌心上那条半根食指长的口子,是几日前他从断崖边爬上去时,教树藤子上的粗刺划烂的。
伤口没怎么处理,几天过去愈合了一些,可伤在右手上,时常动弹着,一半又给流脓了。
发炎的也厉害,掌心一片都有些发红。
康和见他挠了几下手掌给瞧见的。
他懂得点医,小时候喜欢跟着个单身的赤脚大夫跑,学了些皮毛。
这年月里医疗条件差,轻易的伤寒病痛都可能要人性命。
他瞧范景发红的手掌心,要由着恶化下去,发炎引起发热事小,手废了都说不准。
康和看不过眼,想给他弄一弄。
于是指了指他腰间的小刀。
范景眉心动了一下,微做犹豫还是给抽了出来。
康和接下擦得干净的小刀,从裤腰带里摸出了个火折子,烤了刀尖。
须臾,空气里就飘出了股淡淡的烫烤味道。
他快着手脚把流脓和发炎的肉给刮了,处理干净伤口,才把侍弄好的草药敷了上去。
没有麻药,肯定是弄得痛,康和不由抬眸去看范景,却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面孔好像绷紧了一些,还是个小酷哥的神态。
康和觉得有些好笑,想问他痛不痛,可又说不来这句,便挑动眉毛,试探着“嘶?”了一声。
范景见此,眸子微不可查的软和了一分,他摆了下头。
看着捆扎妥帖的手,很意外,康和竟然会这些。
“……谢了。”
康和估摸着是说了句答谢的话,于是笑了笑。
胡媒人放心不下康和,怕他脑子不灵光丢丑事小,惹恼范景事大,出去没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回来了。
见着两人就坐在禅房里,还是跟先前三人走时一样。
陈氏和胡媒人都想瞧瞧两人有没有看对眼,可俩人一个闷葫芦不爱言,一个整好又听不明白土话,似乎就没张口交谈过。
一时也拿不准意思。
于是在这头吃了斋饭,下午些时候便各自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