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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巴山猎耕记 第2(1 / 2)

何况,在这年头,山里山外,貌似区别也不是很大。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周边连绵无际的山峦都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

就连自己穿着的大脚趾头跑出来透气的黄胶鞋和打着数个黑布、蓝布补丁的衣服裤子,都变得舒坦。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庆祝家人都在。

庆祝自己腿脚完好,能以一个正常人重新开始!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有美味相伴。

略微想了下,陈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竹溜子,也有了吃竹溜子的第一个理由——高兴。

蜀地之人管竹鼠叫竹溜子、吼子或是毛二娃,其肉鲜美,为蜀中名肴。

历史上,竹溜子最北到达河北北部,到陕西汉中一带,后来气候变迁,不断向南退缩,最后在长江流域大量繁殖。遇到天灾粮食严重匮乏,竹溜子却遍地都是,秦陕一带的灾民就靠着捕食竹溜子度过最为艰难的时刻。

米仓山属大巴山,为川陕交界所在,大巴山属秦巴山系,而秦巴山系,也是秦岭这条号称大地之脊、南北分界线的山系的一部分,正是竹溜子很常见的地方。

竹溜子,可以说是在这山里,最是容易获得的野物,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味。

想到这儿,陈安兴冲冲地下楼。

现在太阳刚出来没多久,山里人通常一天就两顿饭,离吃早饭的时间还很早,今天没啥事儿,趁着这功夫,到山里搞上几只竹鼠回来,到晚上让全家人美美地吃上一顿,也是桩好事儿。

听着楼板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火塘边正在用铁鼎罐煮着红苕的瞿冬萍抬头看向楼梯口,看到陈安下楼,她用火钳将埋在柴火里烤着的红苕扒拉出来两个:“陈安,红苕烤熟了,快过来吃。”

陈安走到火塘边看了下,随手拿起一个滚烫的红苕,边拍边吹,弄掉上面的草木灰,指甲歘欻欻几下刮掉烧焦的表层,然后剥掉红苕皮,露出黄红的内里,诱人的香甜气味逸散开来。

说实在的,陈安对红苕,有些小时候的特别记忆,可以说是爱恨交织,恩怨纠缠。

打心底里,他心里是非常抗拒的。

红苕是高产作物,在蜀地,亩产可达三四千斤,曾是救荒食物的不二之选。

早些年,几乎年年都要闹春荒和夏荒,都是半个多月左右,吃的几乎都是红苕干磨成粉,掺上应季的野菜或是蔬菜做成的菜糊。

到了现在,和苞米一起,一样是家里的主粮。

山里土地贫瘠,地块不大,没有后世的高产种子和化肥,自己留种的苞米产量实在感人,但对于红苕来说,却是极易生长,而且长得很大很壮实,能很好地补充苞米不足的问题。

至于大米,少想!

红薯干,因为切片晾晒时没有削皮,也没有仔细去烂疤、挑虫眼,全都带有一丝苦涩味,尤其是虫眼里,甚至还有些泥巴,吃上去的口感可想而知。

不过,那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实在是不敢挑,挑了的后果就是饿肚皮。

这还不算,陈安还吃过不少时间的红苕藤。

红苕藤就是长在地上部分的红苕叶和茎,后世的城里人估计很多都没见过。

在蜀地,红苕藤历来是用来喂猪,人不吃的。

但为了省粮,老妈耿玉莲会将家里那五分自留地里的红苕藤割回来洗干净,下锅焯一下,捞起来密密切碎,再和用少得可怜的菜籽油炒过的泡酸菜、泡辣椒、泡姜同炒,做下饭菜。

这样的红苕藤,陈安吃完不到一个小时,就感觉痨肠寡肚,嘴里不住流清口水。

现在穷,不比后世,人们为了调节饮食,追求健康或是改善口味才吃红苕当粗粮。现在不单白天吃红苕稀饭,晚饭也是白水煮红苕片儿汤,经常连苞米面都不加,还是拌着泡酸菜吃,真是吃得人心(胃)里发烧。

陈安真是吃红苕吃伤了,以至于家里遭灾后,哪怕生活不如意,他也有十多年的时间拒绝吃红苕。

也许正是因为红苕与苦难关联,在巴蜀,“苕”是个贬义词,骂人“苕”,犹如骂人愚昧、落后、土包子。

但现在,看到这柴火灰里烧出来的红苕,他却又想起,这份香甜,也曾给他带来过不少美好的回忆,时隔多年,似乎还有些惦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火上浇油

陈安将红苕掰成两半,递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身形瘦小,头发枯黄,一看就知道有些营养不良年纪相差一岁半的两个侄女:“小心烫,慢点吃。”

两个小侄女才没管那么多,各自接过,用黑乎乎的小手捧着就啃,吃得不住地吸冷气给烫到的嘴、舌降温,吸呼吸呼的。

陈安微微笑了笑:“鼎罐里的煮熟了没有?”

“还要等一下,水才烧开没多长时间!”瞿冬萍说着揭开铁鼎罐的盖子,让陈安看了下:“你先吃烤的这个红苕嘛。”

陈安看得出,两个烤红苕其实是嫂子为两个孩子准备的,锅里煮的红苕才是给家里其他人吃的,一天吃得清汤寡水,早上起床后就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已经饿得慌了,而且看样子,早上家里边应该是有什么活计要干,而且是重体力,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就忙着煮红苕。

“算了,给两个丫头吃。嫂子,今天是要干啥子?”

刚重生回来,陈安脑袋里只有一些深刻的记忆,可没法精细到每一天,知道每一天的琐事。

“昨天晚上才说过,你啷个就不记得了,今天早上,要上山砍柴,老汉说眼看要过年了,有可能要下雪,家里边没得多少柴了,得多准备点。”

瞿冬萍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安,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

换作以前,可没见他这样做过。

哪怕是吃烤红苕,不少时候也会是宠溺陈安的耿玉莲剥好,再叫他起床来吃,只差没送到床上去。

今天,陈安居然早起了,还给两个侄女剥了烤红苕,本是很平常的事儿,却让瞿冬萍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还是之前那个“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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