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道兄回头对着这孔明灯的操作手说道:“传令,前方二十船全部降落,中军的十船降到两丈高度,然后通过绳索降落一半的战士,由猴子师弟带队,进攻击晋军的将台,目标,就是那三面赤焰旗下,全身披挂的檀道济!”
三分钟后,猴子师弟已经顺着一条长索,直到地面之上,他抽出了背上插着的两把长剑,对着前面的三百多名剑士,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引起了众剑士们的阵阵吼叫之声,随着他最后把两道血红的朱砂抹到了额头,与眉齐平,其他的剑士们也如法炮制,紧接着,他们进入了最后的战前祷告过程,“天师威武,赐我神力,刀枪不入,清平世界”这十六字真言,开始在黑暗的地面回荡起来。
空地一体突将台
孔明灯的指挥舰,疾风号,已经重新升到了八丈左右的高空,在这个吊篮里,看着地面的人,就象是蚂蚁一样,二百步外,晋军的将台那里,也已经是严阵以待,就象是两团蚂蚁,在作着最后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大牛道兄的脸上带着冷笑,看着地面的情况,一边的玄石道人喃喃道:“看起来晋军重组得不错啊,我们下去了三百人,这点时间他们已经列好阵了,只不过,看起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弓弩投石这些远程武器了,三十部孔明灯就这样放人下去,他们竟然也没有反制的手段。”
大牛道兄哈哈一笑:“可不是呢,而且在我看来,他们的军心已经散了,就算没有远程武器打击,但地面的部队一样可以进攻啊,你看看刚才战斗的时候,栅栏内的晋军,在偷袭放倒了我们的木甲机关人后,一路杀出来的那个气势汹汹啊,可现在不也是不敢动吗?给火烧过一次,好不容易逃得一命,那叫败军之将,劫后余生,再也不敢言勇了。”
玄石道人正要开口,却只见地面上的猴子师弟,突然大吼一声,然后身先士卒,拿起双剑,向着二百步外的晋军阵线,就猛冲过去,受他的感染,身后的这些军士们,也都飞身向前,变成了一股蓝色的海浪,直冲向晋军的将台方向。
大牛道兄挥了挥手:“所有的孔明灯向前百步左右,从空中发射弓弩支援兄弟们的战斗,记住,只要到离晋军将台百步左右的位置,不要继续向前。”
玄石道人微微一笑:“这个距离好,我们能打中晋军,他们却打不到我们,而且,居高凌下,从空中攻击,晋军挡无可挡呢。”
大牛道兄冷笑道:“我要的就是这样,晋军如果是列阵而战,那我们的弓箭能攻击到他们的后排,前排的军士与猴子师弟他们格斗,后排的人却在白白挨射,若是士气高昂,或可抵挡,但要是军心浮动,很快就会崩溃,如果他们是有意伏击我们,那定会士气高昂,战斗到底,若只是败后重整,那抵挡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逃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胆地飞到将台之上,进行火攻了。”
玄石道人有些意外:“还需要火攻吗?”
大牛道兄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了,就算猴子师弟砍倒了三面赤焰旗,别人也看不真切,还会以为主将仍在,会继续战斗。我们要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这将台起火,如此,晋军军心必然崩溃,这后军,才算真正地破了。”
玄石道人的眉头一皱:“可是,我方的军士,还有猴子师弟他们也在将台一带战斗啊,火攻的话,岂不是连同他们也…………”
说到这里,玄石道人收住了话,没有再说下去。
大牛道兄的眼中冷芒一闪:“今天打了一天的仗,我算是学到了,用兵就得狠一点,不要太顾虑这些无用的情份了,就象桑昆道友,我把他当兄弟,可是他却一直在耍我,手里早就有金牌可以号令全军,却是跟我在一起,为的就是利用我,为他建功立业,而李南风师兄他们也是如此,为了胜利,根本不管贺天平他们的死活,这一战,猴子师弟处处与我为难,我相信他又是来监视我的,那反过来我让他用他的打法,我自己用我的打法,岂不是正好吗?”
玄石道人叹了口气:“贺天平的情况和他不一样,李南风是有意要他死的,可猴子师弟是徐大帅的弟子,他肯定不想让他有所损伤呢。”
大牛道兄冷冷地说道:“那这战更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建功立业了,不然的话,我这个师兄,还有孔明灯总指挥的面子放在哪里,这仗是谁打赢的呢?”
玄石道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也是,你亲自建言要带兵突击将台,最后却是猴子师弟带兵去打,只怕…………”
一阵弓弩击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黑色的箭雨,飞向了正在格斗的人群之中,惨叫声连连,足有三四十人倒下,大多数都是后排的晋军,没有倒下的人,则是挥舞着兵器,对着天空跳着脚,大声叫骂着,却是没有半点反击的办法。
而在前排战斗的天师道弟子们,则发出阵阵的战吼与欢呼之声,猴子师弟的那尖厉的嗓音,特别明显:“晋狗快快放仗投降,饶你不死,不然的话,不出片刻,定教尔等兵解!”
而在将台之上,仅有的十余面战鼓在有气无力地锤着,那檀道济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护卫,正纷纷抽出武器,奔下将台,加入前方的战斗,可是在下方抵抗的军士们,已经有些人,借着抬走伤员的空隙,悄悄地转身就跑了,七百余名军士,打着打着,已经不到五百人,还在战斗啦。
大牛道兄哈哈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晋军还真的是军无斗志,一触即溃了,给我再射一轮,我倒要看看,猴子师弟有没有办法杀到将台之上,直接去格杀檀道济。”
又是一阵箭雨袭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晋军防线,这会儿直接给打穿了一个口子,阵线的中间,二十余名天师道的剑士,直接冲了进去,两侧的晋军战士纷纷向着左右退却,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挡,猴子师弟一马当先,双剑挥得如同风车一般,边挥边吼:“挡我者死!冲啊!”
他带着这二十余人,打穿了晋军的防线,直奔将台而去,几个晋军护卫冲上前来想要阻止他,却给他一剑一个,把人直接砍翻刺倒在地,身后的同伴们则是跟着回来堵这缺口的阵后晋军杀成了一团,而猴子师弟则带了个人,直接冲上了将台,对着三面赤焰旗下的檀道济就杀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大吼道:“檀道济,拿命来!”
檀道济抄起了一直插在身边的大戟,箭步而上,与猴子师弟就杀到了一起,而在空中,疾风号上,大牛道兄猛地一挥手:“全军出击,火烧将台!”
空袭将至未可分
随着大牛道兄的一声令下,所有停在空中不动的孔明灯,全部重新腾起了火焰,本来隐藏在夜色之中的这些大家伙,顿时变得明亮异常,除了停在地上的二十多部孔明灯外,剩下的八十多部,全部点起火,擂起了战鼓,飘向了那已经在战斗着的将台。
将台之上,“檀道济”正与猴子师弟,展开了面对面,一对一的厮杀,这个猴子师弟竖着一个高高的椎髻,身形五尺出头,还真的象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他的身上只着轻甲,劲装紧紧地贴在身上,沾满了汗水与血液,满脸都是血珠子,在乱发之中的眼睛,一闪一闪,透着杀气与一种嗜血的渴望。
而穿着檀道济盔甲的竺灵秀,则是提着一把双手大刀,戴着面当,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将台中央,一股不怒自威的大将之气,溢出四方。
猴子师弟一阵“桀桀”的怪笑:“檀道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取下你首级的,就会是我铁猴子!”
竺灵秀哈哈一笑:“铁猴子?嗯,倒是挺符合你这模样的,不过,要取我的首级,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猴子师弟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猖獗,哼,你今天已经一败涂地,全军覆没了,就连你,在这个将台之上,也被我们打到眼前,你还有什么幻想,指望你的部下能抵抗,还是指望刘道规来救你?在你死之前,我会告诉你,我铁猴子的大名,等你死后见了阎王,要知道是谁取你的性命!”
他说到这里,两眼中杀气一现,舞起双剑,蹂身就冲了上来,竺灵秀一声大笑:“那就让你这只铁猴子,变成死猴子吧!”
竺灵秀挥起一个刀花,不退反进,朝着猴子师弟,大步就是上前一击,三把刀剑猛地击到了一起,在这黑色的夜空之中,震出一连串的火花,转眼间,二人的身形,连同他们的兵器,就淹没在了这一连串的风尘之中。
孔明灯的团队,已经飞到了将台附近,将台上下,则是一片混战,台下的那晋军的阵形,这会儿也已经散开,几乎都形成了一对一的混战,经历了开始的小小慌乱之后,晋军将士们开始发挥出装备上的优势,精钢刀枪与身上的盔甲,在这种格斗中优势明显,而两三人一组,背靠背的战斗,又能很好地弥补其灵活性不的足,长枪与大刀之间的配合,距离远则攒刺,近身则刀砍,再近也有手盾防护,刀剑拨击,可谓攻防一体,相得益彰。
而天师道战士则多是长剑短刀为主,迅速突击之时胜在出奇不意,攻击凶狠,对于开始在黑夜中列阵,失之笨拙的晋军方阵,开始占了上风,但随着战斗的继续,进入混战之后,也是失了先机,其装备的劣势则被放大,往往还未能近身发动致命一击,就被晋军的长枪与大刀所逼退,战了半刻钟左右,伤亡数字在直线上升,而其后继乏力,没有新援的情况,则越发地严重,打到后来,双方各自损失了六七十人后,晋军反而呈现越打越多,越战越勇的态势,而天师道的弟子们,则是越打越少,甚至给反过来逼得节节败退了。
随着台下的战斗越来越占上风,不少晋军也返身杀回了将台,台上台下,都是形成了大规模的混战,几百人手持兵器,在舍生忘死的搏斗,四周的火把照耀之下,明里暗处,到处是人影绰绰,场面是极其的惨烈。
大牛道兄坐在疾风号上,看着下面的战斗,微微一笑,点头道:“打得很激烈啊,看来晋军是在拼死抵抗了,也确实是没有弓箭,现在他们散开方阵,跟我们的人混战在一起,就是要避免给我们的高空弓弩所杀伤。而在台上的,和猴子师弟大战在一起的,那肯定就是檀道济本人了。”
玄石道人点了点头:“一切如大牛道兄你的判断,只是,咱们真的要把下面的兄弟们全部也烧进火海吗?”
大牛道兄冷冷地说道:“用兵打仗,就是为了胜利,而不能顾及太多,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上空,也把晋军最后的残兵败将全聚集在这里,还看到了晋军主将,光一个檀道济,就值我们三百军士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现在,就是消灭他们的时候了,给我扔火油坛子,扔火把!”
随着大牛道兄的一声令下,上百个黑乎乎的火油坛子,从天而降,在将台上,将台四周不停地碎裂,地上的烟尘,顿时变成了黄色和白色,那是硝石与硫黄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的产物,而粘乎乎的火油,则是四下流淌着,只是,这些捉对厮杀的家伙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多人只是跳开了在身边碎裂的这些坛子,转眼间又蹂身在一起,互相格斗了。
将台之上,烟尘之中,竺灵秀的大刀挥击而出,猴子师弟双剑一格,架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堪堪地挡住了这一刀,他的全身上下,已经开了六七个血口子,正在不停地流血,而椎髻也已经散乱,一头的乱发批在脸上,显然,在刚才的格斗中,他已经受了重伤,而竺灵秀除了一片肩甲脱落,一片腿甲给砍掉一半外,全身并无损伤,二人的武艺高下,肉眼可见。
“呯”地一声,一个从天而降的火油坛子,就砸在二人格挡的兵器之上,黄色的硫黄粉末与白色的硝石粉,糊得猴子师弟满脸都是,他这一下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双剑了,给竺灵秀就势一劈,两把长剑掉落在地,而这一刀,则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脖子上,直中左肩。
猴子师弟喷出一大口血,跪到了地上,这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肩口的中刀伤处,血如泉涌,他无力地翻着眼皮,喃喃道:“你,你杀了我吧。”
竺灵秀一声冷笑,掀开了面当:“小子,看清楚了,爷爷不是檀道济,而是后军副将,荡寇将军竺灵秀,到阎王面前,可别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