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夫已经冲到了离刘荣祖不到十步的地方,他张大嘴,一股势如雷霆的怒吼之声,如同半空中响了个炸雷,震得几十步外的人,都会猛地心跳一下。
而顺着这声巨吼,格里高夫的狼牙棒,猛地提起,直接举向了头顶,这一下过马力劈,是他无数次计算过,练习过的招数,不知有多少骑兵,死在过马之后的这一下狼牙棒的力劈之下,慕容林也睁大了眼睛,直接从马镫上站了起来,而刘荣祖的手,仍然在他的死死注视之下,他也非常想知道,眼前的这个晋军少年,究竟有何本事,能破这夺命一击?!起码这一回,他不可能再用骑弩射击来解决问题了。
刘荣祖的嘴角边咧起一丝笑容:“有点意思。”
而刚才静止不动的他,突然左手猛地一拉马缰,这一下,刚才不动如山的赤龙坐骑,瞬间向前一跃,连人带马,向前飞出五步之多,只在一瞬之间。
格里高夫的嘴巴还张得大大的,战吼之声一如他头上回旋着的狼牙棒,还没有终结,却只见刚才七八步外的那敌骑,一眨眼就飞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寒光闪闪的戟尖,更是直接划过了自己因为高举狼牙棒,而完全暴露出的侧肋。
两马就这样交错而过,烟尘慢慢地散开,可以看到,格里高夫连人带马,奔出了二十步外,而刘荣祖却仍然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他的右手持戟的姿势,几乎保持和刚才不变,只是连着坐骑向前飞出了六七步的距离。
一汪鲜血,从刘荣祖的戟尖滴下,而第一滴血珠落地的瞬间,在他身后十余步远的格里高力,仍然举过头顶的狼牙棒,也轰然落下,砸扁了他的脑袋的同时,格里高力右肋之下的鲜血,狂喷如泉!
自报家门荣祖豪
格力高夫的脑袋,被自己头顶的狼牙棒落下,砸得直接烂如西瓜,已经不成个形状,就是一堆碎骨混合着血液如脑浆,搭拉在脖子之上,远远看去,象是个无头骑士,而红白之物,淋得他满身都是,右肋之下,可以看到一道又长又深的创口,几乎是把他整个人这样拦腰切断,随着鲜血的喷溅,他的内脏也开始不停地从这个大口子里向外涌,很快,就几乎是一串串地向外滑出了。
刘荣祖摇了摇头,轻轻地抖了抖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上面残存的一道血水,也给一洒而光,整个戟面,闪闪发光,带着刺人的冷气与杀意,而血槽之中的一抹血色,却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一战,此戟已经饱饮人血!
格力高夫的身体,终于从马背之上滑落而下,落到了地上,身后的红色骑士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荣祖荣祖,光宗耀祖!神功盖世,击灭狂胡!”
而在这一片欢呼声中,两骑上前,牵起那格里高夫的坐骑,又前出到两军阵中,把之前的马哈莫德的座骑也牵了回去,只留下两具血淋淋,孤零零的尸体横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对面的俱装甲骑的军阵,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两员勇士先后出战,一个给一弩毙命,还可以说成是对方暗箭伤人,可是这一回,格力高夫却是正面给击杀,毫无悬念,完全是实打实的功夫。
而刘荣祖的这一下纵马前跃,铁戟夺命,速度快得如同闪电,都是高手的俱装甲骑们,非常清楚,要能练到这样找准几乎是一闪而没的机会,在飞奔的战马交错时以这样的大戟直接攻击敌军的肋下,有多么困难。
即使是可以用马刀劈中一颗枣核的准度和速度,也不过如此吧,更何况,他用的可是远比马刀要沉重的一整条大戟!
除此之外,刘荣祖的跃马,停马,对这重近千斤的战马的控制,如指臂使,这样人马合一的默契,在马背上打了一辈子的俱装甲骑们,可是一清二楚。
慕容林厉声道:“是谁教你的骑术?!南方的晋人,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骑术?!”
刘荣祖微微一笑:“因为我叔,我婶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训练我骑马了啊,我满月时的礼物,就是一只木马,一枝大戟,一张小弓,这就决定了我这一辈子,要与弓马之道结缘,自小到大,我叔,还有我叔的那些战友同袍们,个个都教我这些武艺,而吴地也有驰马之所,你们以为只有你们这些胡虏会骑马打仗么?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大晋的年轻一代,马上的功夫,只会比你们这些胡虏更好,更强!”
慕容林咬着牙,双眼圆睁:“我不信,我不信普通的晋人有你这样的功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的叔,婶,到底是谁?”
刘荣祖哈哈一笑:“也不怕让你知道,今天这一战之后,我刘荣祖的大名,就会名动天下,我叔刘裕,刘裕的刘,刘裕的裕,我婶戚爱亲,她在你们燕国有个名字叫慕容兰,现在你知道小爷是谁了吗?”
慕容林倒吸一口冷气:“你,你居然是刘裕的侄子,是我们大燕长公主的侄子?”
刘荣祖冷笑道:“不错,我的这身武艺,就是我叔,我婶一手教会的,还有阿寿叔,无忌叔,铁牛叔,他们从小就教我们这些京口后辈武艺,而我,就是在他们的皮鞭与吼叫,药酒与行军散的作用下,通过千百次的训练,在痛苦和汗水中成长的北府后辈,慕容林,你们俱装甲骑的风光,已经过去了,未来,会是我们这些北府少年的天下!”
慕容林闭上了眼睛,仰天长叹:“想不到,最后泄露我们甲骑俱装的秘密,暴露我们大燕的骑兵训练之法的,居然会是兰公主,刘裕一介江南农夫,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骑术,你的功夫,定是兰公主所教的!”
刘荣祖哈哈一笑:“我的功夫,是无数人指点过,经过京口格斗大赛而完善的,叔父膝下无子,所以对我从小就严格训练,而他这辈子的成就,就是我的梦想,我就是靠着这个梦想,撑过了那魔鬼般的训练,才有了今天的本事,慕容林,不要让你的手下再来白白送死了,你过来跟我打,或者,干脆现在就带着手下全部投降。”
慕容林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你以为就靠你学了点皮毛,就能跟我们的俱装骑士对抗了吗?我告诉你,你差得还远,现在,就由我来…………”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却是奔出三骑,一边越过慕容林,一边大吼道:“少主勿虑,等我们尉迟三兄弟来战此人。”
慕容林本来已经要策马出击了,但一看是尉迟三兄弟出阵,不由得又坐回了马鞍之上,这尉迟三兄弟乃是一母三胞胎,从小就心意相通,个人武艺也都可说是俱装甲骑中的一流猛士,并不在马哈莫德和格力高夫之下,更是因为三胞胎的原因,在战场上有一套合击阵法,心意相通,联手的威力,更是大过寻常人许多,即使是慕容镇,有两次遇险之时,也是靠这三人联手相救呢。
尉迟三兄弟的老大尉迟雄持着一把大戟,当先而驰,老二尉迟平,老三尉迟达则一人持弓,一人持着一把三股托天钢叉,紧随其后,三人各自拉开五步左右的距离,而尉迟平持弓则有意地放慢了速度,更是向左翼迂回,显然,是准备绕到刘荣祖的侧面,加以攻击呢。
刘荣祖一看这三人的来势,笑了起来:“怎么,一对一不是对手,现在就想倚多为胜?”
尉迟雄一边策马而奔,一边厉声道:“我们三兄弟,形影不离,对你一人是三人齐上,对上你这里所有人,也是三人齐上,怕死的话,你也可以找帮手啊!”
刘荣祖笑着摇了摇头,把方天画戟往地下一插,拨马转身就走,他的声音顺风而来:“我怕死你们了,拿了我的方天画戟,你们就回去交差吧!”
退军插戟候三英
尉迟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勒住了战马,看着刘荣祖这样缓缓地背对他们,走向了军阵之中,持弓的尉迟平飞快地搭上箭,对四十多步外的刘荣祖的后心就是瞄准,而一边的尉迟雄却是沉声道:“老二,住手,咱们学艺时师父怎么教的?”
尉迟平咬了咬牙,放下了手中的大弓:“追杀逃敌时我们也没少射人后心,砍人后脖子啊。”
尉迟雄摆了摆手:“那是追杀逃敌,不一样,现在我们可是跟人正面决斗,不能背后偷袭的,刘荣祖这小子暗箭伤人,咱们可不能跟他一样。”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而且,这小子敢这样把后心放给我们,又隔了四十多步,恐怕有什么奸计,咱们可不要上当。”
尉迟平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大弓:“听大哥的便是。只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逃走吗?这小子把那大戟都扔下了,是怎么个意思?”
尉迟达冷笑道:“二哥说得不错,这小子看我们三兄弟齐出,知道不能抵抗,所以故意设个陷阱罢了,大哥,这插戟之地离他们的军阵不过三四十步,要是我们上前拿戟的时候,他们再趁机放箭,我们伸手拔戟之余就会给偷袭啦。”
尉迟雄看着刘荣祖的背影,点了点头:“不错,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之前又是暗箭偷袭,又是故意激怒,虽然手底下确实有点本事,但还是奸诈得很,哼,跟他叔父一样,咱们不要上当,这回把他逼得扔下武器逃跑,就是我们胜了,气势上压过他们,后面就可以趁机突击,等两边混战起来,这小子取不了巧,咱们就盯着他报仇!”
尉迟平哈哈一笑:“那样最好,到时候我别的不杀,就盯他射,一箭就要了他的小命!”
尉迟达哈哈一笑,摇了摇自己手中的三股钢叉:“不行,他是我的,我非得把他叉死在上面,再砍下脑袋叉在叉顶,到南城去给他叔看看。”
两兄弟一阵大笑,仿佛现在就已经杀了刘荣祖一样,尉迟雄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回阵,一会儿少主下令全线突击,再取这小子性命便是。”
三人正要拨马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刘荣祖的声音,居然是用了鲜卑语:“怎么了,连来取我兵器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尉迟三兄弟脸色一变,齐齐转回了身,看着刘荣祖,尉迟平咬着牙:“小子,你别狂,以为设个陷阱诱我们过来,然后再放箭伤人的这点把戏,我们不知道吗?”
刘荣祖冷笑道:“搞了半天,是怕我放箭啊,没事我现在叫我的人后撤,众军听令,转身向后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