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种在他人眼中被视作美好浪漫的一见钟情,他更是觉得荒诞不经,只觉可笑至极。
但今天,他却真正见识了什么是被迫的一见钟情。
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身体与灵魂都脱离了掌控,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意。
季临渊只是回想,脸色便沉下来,杀意横生,他的目光如刀,冷冷地扫向缩在榻上一角的沈之初,以及沈之初怀中紧紧抱着的太虚木。
他可以换,但给谁当由他说了算!
谁也不能左右。
这几日,沈之初异常的勤快,天不亮就起来侍弄季临渊院子里的灵田。
灵田在晨曦的微光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气息,沈之初小心翼翼地捧着从修真集市精心购得的种子。
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颗种子,缓缓放入事先挖好的小土坑中,随后又仔细地用周围的泥土将其掩埋,动作轻柔且娴熟,一颗又一颗,耐心地将种子们一一安置妥当。
季临渊出门去例行给新入门的弟子讲解新知识之时,沈之初都还在聚精会神地在那个篱笆围成的灵田里刨土。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太阳渐渐升高,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灵田之上,直到日上三竿。
沈之初抹了把汗,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灵田,看着原本干硬的泥土此刻已被翻松得松软平整,而种子种下后在土地上留下的一个个小巧的透气漩涡,整齐而有序地排列着。
沈之初油然而生骄傲和满足。
在他的世界,种子可是个稀奇的东西,他能用来练习的种子更是少之又少,每一颗新鲜蔬菜都可以换一个人一月的劳作。
吃饱穿暖已然成了奢侈品。
沈之初微微仰起头,望向高悬于天际的日头,宗门大阵所汇聚的充沛灵气仿佛给这片天地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在这灵力的润泽下,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宜人,变得慵懒而惬意。
凡人虽无法修炼,却能感觉到这里呼吸清新,轻软嗅风。
虽然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解除,虽然季临渊仍然是个不可揣测,难以琢磨的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穿过来的日子,沈之初的每一天都比之前好。
沈之初用山上引下的泉水洗手,泉水潺潺流淌,顺着被巧妙挖空的细长竹竿,形成了一道灵动的水帘,最终落入一旁放置着的大缸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大缸里,有一尾鱼欢快地游动着,时不时去逗弄那滴落下来的水珠,溅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原本季临渊的院子里是没有这些的,修士可以修习净身术,无须这些外物,沈之初来没多久,季临渊就带着一堆东西堆在他面前。
沈之初心情甚好,走进屋拿了块点心充饥。
他看着案桌上的太虚木,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细长的眼睛也随之眯成了一条线。
如果他所料不错,也算回报季临渊吧。
虽然天天担心季临渊半夜发疯,一刀给他嘎了,但事情没发生前,季临渊的确对他挺好的。
沈之初蓦然想到了修真集市上丢脸的一幕,猛地双手一拍脸,下手力道不轻,脸都红了。
“沈之初,你是不是太饥不择食了?”
【就一次!一次啊!对方再好看也不至于色迷心窍一次就看上吧?再说了,我也没享受到啊?】
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谁还去感受啊?
沈之初狠狠摇头,把突如其来的心思丟了出去,严肃拿起太虚木,手放上去感受,强迫自己做正事。
丝丝缕缕的清气顺着沈之初的手腕蜿蜒而上,怪异的青色灵气透过他的手臂渗透他的皮肤。
眼见着整条手臂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莹润,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苍白细弱。
沈之初瞠目结舌,片刻后,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撒开手,将太虚木丢到一旁。接着举着判若两手的右手臂看了半响。
“这青绿色的,是木灵气?可是又不太像!难道我有木灵根?但是这感觉又如此熟悉。”
沈之初舔舔干涩的唇角,遗憾地放下太虚木,并把它包好埋进了地下。
他又看了看右手臂,随即放下黑衫,把变得完全不一样的手臂颜色挡下来。
虽然沈之初现在就能立马把太虚木里面的灵气抽干,但是一定会变化很明显,季临渊也一定会察觉。
沈之初不知道季临渊会如何做。
但他从不去赌人性。
沈之初看了看遮不住的手,白的泛着微微红,筋脉都隐约可见的白,他狠狠心,走到灵田里,拿起他用来松土的小锄头,正面握上去。
鲜血淋漓。
血顺着指尖滴落,落在泥土里,那一小块的种子,在土里悄悄露出了小芽,但没有顶出土层。
沈之初转身,走进屋里扯下一段衣衫,用牙咬着一段,一截一截地往手上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