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哑着声音:“但不妨记着。也许这关系到我们是否能找到‘正确’的自己。如果找错了, 这一次可能不只是任务失败的问题, 还有可能我们会陷在这个情绪场内回不去负司了。”
施仲壶:“这个情绪场不能避免车祸等意外死亡,但不惧怕衰老与疾病,所以只要不出现意外, 活几万年也有几率?那么留在这里侍奉生子娘娘, 与给负司打工,从活下去的角度说可能差不多?”
施仲壶:“我觉得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老死或病死时,在明确知道信生子娘娘可以延续我生命的前提下, 我是有可能对生子娘娘产生虔诚信仰的。就像刚被带入负司时, 为了活,我自愿签下了那么苛刻的负司合同。”
岳芒幸:“差挺多的, 负司员工有超能力啊。”
梅蒋尉:“而且负司不要求我们对它毕恭毕敬。”
木柔:“‘虔诚’与否是很主观的概念。无论是献出虔诚者,还是接受虔诚者,判断虔诚到位与否都只在一念之间,没有稳定的标准。”
梅蒋尉:“而且我不想隔几十年就生育一次。”
岳芒幸:“我一次也不想生育。”
他们的腹部现在已经鼓起来了。四个人类还好,只是不方便剧烈活动,但小绒毛是连日常走动都觉得受到了显著妨碍——因为它腿比较短。
施仲壶眨眨眼,笑了起来:“同事们对负司都很有归属感呢,这让我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多了不少期待。”
梅蒋尉:“负司是那种,到处都有槽点,经常还很残酷,但因为足够直白、坦然,所以感觉可以接受的环境。”
木柔:“我害怕很多东西,每一个情绪场都让我感到恐惧,但其实我并不非常害怕死亡,因为我相信负司在与情绪场做交易时,已经让情绪场保证了:员工可以死,但不能被恶意羞辱,也不能被酷刑折磨。负司会让我们死得比较……利落。”
岳芒幸:“比如可能员工会被一只丑陋的怪物追踪一长段距离,然后被一口咬掉头;但几乎不会让怪物吃掉员工下半截身体、让上半截看着自己流淌出来的内脏无望挣扎?”
梅蒋尉:“对。如果在强烈的绝望中死掉,那么此员工的情绪值会凝固在九十多这个位置。这种凝固不会带给负司能量,只会让负司看着那不可能再降下来的、转不成能量的高值情绪难受,觉得自己错过了半百的收入。”
梅蒋尉:“负司希望员工们死在情绪相对平和时,站好产能的最后一班岗。”
岳芒幸:“啊?还有这个说法?”
梅蒋尉:“有一些人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负司就是以折磨员工为乐,或者觉得负司不在乎员工的性命。”
梅蒋尉:“我个人认为,负司虽然确实不在乎员工性命,但这与负司愿意给员工们的二次死亡体验一些温柔,不矛盾。我们这些员工现在的‘活’本就是负司额外赠送的,如果负司觉得赠送亏本、想收回,我们好像也没资格指责负司?合同毕竟都是我们‘自愿’签的。”
梅蒋尉:“负司自私,但它不会背后捅刀子,它的刀子都是当面插。想来也是神奇,那样一个手握我们生杀大权、对人类没有同理心的非人类,多数员工却并不怎么畏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