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拿着剑,狠狠往巫即身上打,边打边骂。 巫即被打得抱头鼠窜,姜杌害怕孟厌下手没轻重,赶忙伸手阻止,“别打了。万一他死了,连累你官位不保。” “行。” 事关官位,孟厌立马停手。 临走前不解恨,又回头踹了巫即一脚。姜杌拉不住她,只能随她去。 直到走出洞外,孟厌仍骂个不休,“你早说他欺负过我,我便陪你进去打他了。” 姜杌:“这事本就因我而起。” 巫即是扮作他的相貌去欺骗孟厌,总归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孟厌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脸上血污甚重,忙拉着他去河边洗脸,“别弄脏了你的脸,我没得看。” “你喜欢我的脸,还是我?” “脸。” 姜杌轻轻笑了几声,捧起水开始认真洗脸。 孟厌蹲在他身边,眉眼间突然担忧起巫即,“姜杌,那个巫即,会不会死啊?” 她努力多年,刚升为七品官,不想再做九品官。 “他一个妖怪,哪有那么容易死?最多废个几百年修为吧。”姜杌洗完脸,起身喊她离开,“走,我们去问问巫九息最后出现在何处。” 笑容徐徐绽开,孟厌伸出一只手,“你扶我起来。” “孟厌,别勾我了。” “你个色欲薰心的坏妖,整日胡思乱想。” 孟厌大步离开,回头见姜杌还站在原地,又转身过来牵他。 两人沿着山腰,一步步走上山顶。 巫即已被同族抬回房中,巫悻一看到姜杌,一个箭步冲过来,“姜杌,巫即做错了什么,你竟废他五百年修为!” 姜杌:“他惹过我。没杀他,已算给巫九息面子。” 孟厌在旁搭腔,“那个巫即,从前想欺负我。” 巫即已伤,他们亦打不过面前之人。 巫悻愤愤不平坐到椅子上,“你们上山做什么?” 姜杌:“巫九息离开后,是否有人曾见过她?” 巫悻迟疑地点点头,“十年前,她离开三个月后。有一位同族,曾在齐郡看见她与一男子相谈甚欢。奇怪的是……” “哪里奇怪?” “二十年前,族中另一位同族巫咸,成仙前也曾出现在齐郡。” “错了。” “哪里错了?” “巫咸也没有成仙。” “他与巫九息一样,是消失了。” 第92章 百花魁(一) 巫咸是巫妖一族,传闻中第三个成仙之人。 二十年前,他算出自己的天劫将出现在齐郡。在息阁摆了三日宴席庆祝后,他背着剑前往齐郡。 从此,再未回招摇山。 “他一向眼高于低。”巫悻急急解释,“我们以为他成仙后,便瞧不上我们了。” 因巫咸常常自诩上仙,瞧不上同族及其他妖族。故而对于巫咸的消失,没有人当回事。 姜杌问起与巫九息交谈的男子,“遇见巫九息那人,可还记得男子的相貌?” 巫悻缓缓摇头,“他也只是晃眼一瞧,并未看真切。” 姜杌告辞离开,打算带着孟厌前往齐郡。 下山路上,孟厌牵着姜杌,问东问西,“姜杌,你为什么能看出巫九息,不是真心想与你成亲?” 姜杌脚步停下,回身凑到她面前,与她对视,“她的眼里没有我,可你的眼里却有我。” 两人靠的太近,孟厌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好好说话,别搔首弄姿勾搭我。虽说你长得好看,但我是正经女子,不吃这一套。” 姜杌垂眸盯着她,笑意直达眼底,“即墨侯偷偷跟我说的。” 巫九息想算计他这个人,好坐稳巫妖族长之位。即墨侯也想算计他,毕竟一个砚台精,再努力修炼,也打不过白奇。 他们二人,都要得到他,为他们驱使。 即墨侯眼看巫九息即将得逞,便暗中使人告诉他。 姜杌眉心微动,“其实我也在算计他们。当时无雪修炼剑术,走火入魔,巫妖手中恰好有一件法宝可以救他。我便故意跑来招摇山,一边招惹巫九息,一边与即墨侯称兄道弟。” 那件法宝,只有巫妖族长成亲当日才会从秘境中取出。 他假意答应与巫九息成亲,又挑唆即墨侯派人大闹招摇镇救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靠着这二人,他总算拿到法宝,救回无雪。 虽然之后,他的算计被即墨侯与巫九息看破。两人再次合谋,挑拨白奇来与他打斗。 孟厌听完故事,歪着头问他,“即墨侯和无雪又是谁?” 姜杌:“即墨侯是个有钱的砚台精。无雪是我养的一个雪妖,他心不坏,只是有些爱吓唬人。” “他吓唬过我吗?” “哈哈哈,没有。” 两人走到山下,息阁的一个小二立在马车旁,“妖主,金子和干粮已备好。” “金子送去搅乱荒。” “好的好的。” 孟厌坐进车中,等离开招摇镇,她赶忙爬出来,“见者有份。你的金子,得分我一半。” 姜杌微微点头,“等日后成亲,都是你的。” 孟厌抵着他的背,开心笑出声。 齐郡离招摇山不远不近,马车行个三日便到。 离开前,他曾找巫悻讨要了两张画像,一张是巫九息,一张是巫咸。 这日,他们抵达齐郡。 姜杌拿着两张画像,带着孟厌去集市询问。问了百余人,却无一人见过画像中的两人。 垂头丧气回客栈,又被掌柜告知,他们定好的两间房,被人抢了一间,“客官,近来是城中的百花魁节。并非小人见钱眼开,实乃不忍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 城中客栈,已被来此拜祭百花魁之人抢空。 姜杌忍着怒气,住进临河的一间上房。 房间不大,胜在临河而居。推窗见景,水净河清,自是舒心。 孟厌倒不在意,一进房便躺在床上打滚,“姜杌,这客栈不错。” 姜杌站在门前环视一圈,最终选择睡在美人榻上。 清夜无尘,幽花泛香,明月由窗入帘。 孟厌睡到一半,又开始喊人,“姜杌。” 姜杌打定主意不理她,任她呼喊半晌,他动也未动。 孟厌思来想去,跑到美人榻,与他一起挤着睡。 “这里小,你去床上。” “我害怕。” 今夜,孟厌并非故意撩拨他。而是自蜡烛熄灭后,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姜杌听她结结巴巴讲完,疑心是她的说辞,又不好拆穿她。只好陪她躺在床上,“我在这儿,没人敢盯着你。” 孟厌望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角落里似乎有人眨了眨眼睛。 隔空一声猫叫,她吓得躲进姜杌怀中。 一夜噩梦侵扰,孟厌再睁眼时,姜杌守在她的床前,“醒了?” “嗯。我昨夜梦到有人想抢我的身子。” 姜杌不好说是因她缺魂乱想之故,只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无事,我守着你。” 今日再去城中问人,倒真让他们问到一个曾经见过巫咸的女子。 女子是个貌美的寡妇,孤身一人开着一家酒坊,“他五年前来奴家处买酒。奴家见他长得俊俏,便使了些手段,有心勾了勾他,成了几夜的好事。” 姜杌:“他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女子掩唇点点头,“他总是自言自语,表里不一。就拿与我欢好这事来说吧,他一会儿求我疼他,一会儿把我推开,抱着头让我滚。” 来来回回几次后,女子受不了,与他一刀两断。 孟厌凑上前,“他与你相识时,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想了想,“他说自己叫严洵。但是,有时候,他总会拍着桌子大喊‘巫咸’。” 严洵甜言蜜语,哄得她心花怒放。 可是与严洵相处久了,女子开始害怕。因他动不动便大喊大叫,常引得街坊四邻对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