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场张叔的身形扩大,他腹部缺失的创口也同样变得明显至极。 白降冬顺着谢烟客的话语一眼扫去,黑红血rou在张叔腹部创口血rou中蠕动,再往里看不真切,但他猛然间好似瞥见了一枚转动的红色的眼珠,里头包含着不加掩饰的……食欲! 那腹中一定存在着比海食馆内更可怖的东西,解时渊进去,还出得来吗? 白降冬一晃神,就差点没让小腿再添一条血痕,他眼中包含着对谢烟客的担忧。 他的目光刚投过去,下一秒,谢烟客就走近他的身边,他身后张叔贪婪地舔着嘴唇,最开始那勉强披上的人样早被撕去。 白降冬惊讶看着向他走来的谢烟客,肩膀上忽然一重,一只红色眼睛的幼犬落在他肩头,紧接着就难掩暴躁地朝他哈气。 谢烟客安抚地摸了一下烛龙背部的毛发,轻声对它说:“跟着他,我需要你做我的眼睛。” 烛龙眨了眨眼,嫌弃地用爪子压了压白降冬的肩头。和它的眼眸正对上的白降冬,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丝被勉强认可了的感觉。 “你……为什……” 白降冬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他还没说出口,烛龙就低下头来不客气地用尖牙咬破了他的手指,一丝幽暗的气息渗入他流血的手中。 伴随着一阵突来的刺痛,白降冬睁大了眼—— 一条条讯息随着这临时建立的联系涌入到他的脑海中,也让他终于能将诡异的弱点环环相连。 他得到的消息,只可能是来自……面前的这个少年! 白降冬猛然抬起头来,却只看见谢烟客朝着饲养场张叔腹部走去的背影。 纤细、瘦削,却半分不见之前怯懦的假象,倒成了根钉在他心头的细竹,逆着光般往上笔直伸展。 一种莫名的力量自白降冬心间攀生,他仿佛看见了…… 希望。 “他走了?他要去哪里,我们要跟着他去吗?” 跟着蹲在高处柜子上的玩家颤巍着、急切地问,仿佛只要有人说一声是,他就会冲下去跟上谢烟客的步伐。 其余玩家听闻这样的问题,眼睛眨动着,看向白降冬和徐鹤青,显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在他们心中,谢烟客无疑是一根定心针,他们会想要不计后果地跟上这唯一的依靠。 “不!”白降冬说。 下一刻,他的目光扫过快速繁衍的寄居蟹,借着高度的优势,一刀划过、切碎一群聚拢的幼蟹! 白降冬的眸中,不知何时也带上了与玩家们所见的“主角”相似的耀耀辉光,仿佛火炬的点燃—— 白降冬接过了这接力的火炬,瞳孔里点燃这焰火。 “水振宏的感官和幼蟹有很深的联系……诡异普遍难以精准地分辨人类个体的差别,在它们眼中人类皆同于蝼蚁。” “……所以我需要你们,伪装成‘我’,帮我争取时间。” 他回忆着从烛龙身上传递来的信息,道:“你们以为,诡异的肚腹里便是安全的吗?那是更加危险,进入便十死无生的地方,他进去,是为了给我们一线渺茫的生机。” “我们要做的、只能做的,是留在这里,为他拖延时间!” “为我们…为自己!” 白降冬沉声道:“哪怕是死,我也想拖什么东西下水……何况,我并不想死!” “我们都要活下去。”徐鹤青说着,将挂在衣服上的一块蟹腿撕下,瞳孔里有凶烈的火在烧。 紧接着她利用自己极好的记忆力,反将蟹腿作武器,凶狠地刺穿了近处一只繁殖的成年蟹的眼睛! 玩家们沉默地举起了武器,不知疲惫地去与这些寄居蟹、红眼猫厮杀,哪怕这仅能起到阻碍作用,不可能真正地杀死一只诡异。 但他们相信,他们在争取时间,为他们的希望争取时间! “该死的、蝼蚁!” 就在谢烟客只身钻入张叔腹部的瞬间,所有寄居蟹的口器处都传来水振宏的声音,浩浩荡荡,难以分辨他所在的真正方位。 在张叔腹部的深处,和他所爱的水母融为一体的水振宏记住了谢烟客那微弱至极的一线力量。 下一刻,每一只寄居蟹眼中都冒出了和水振宏如出一辙的,怨毒、仇恨的光。 这样的目光诡异得就像是蟹身上长出了一张张人面,这扭曲古怪的姿态让玩家产生生理性的反感……每一只寄居蟹都像长上了人脸,每一只寄居蟹—— 都像是一个水振宏。 它们好像变“聪明”了,被植入了一丝人性,玩家半水母人的存在立刻被识破,被同化程度最高的玩家发出一声惊呼,右手臂被蟹钳削去了小半,右手掌上软踏踏的水母皮耷拉在地上。 “嘶……”徐鹤青拧着眉,“同类的身份骗不到它们了,它们拥有了人类、水振宏的智慧。” “这就代表着,柜子上也不是彻底安全了,它们可以用别的方式把海水…… 带上来!” 徐鹤青的带上来还未说完,就有一只小小的蟹钳攀上了柜子的一角,这只幼生寄居蟹的下方是密密麻麻堆攘重叠在一起的小寄居蟹,它们叠起了一个向上的蟹梯! “走!” 徐鹤青拽开一个边缘蹲立的玩家,猛地往着地上还未蔓延海水的地方就地一滚。 她的膝盖传来摩擦的钝痛感,但她无比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因为就在这几秒内……柜上就被无数只寄居蟹占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