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其他几位掌门的邀约,江言枫要去一同商讨讨伐魔尊的事宜,他便以事务繁忙为由,短暂地离了静清宫。 原以为这样可以让两人都好好冷静下来,可江言枫不过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了墨凌的死讯。 江言枫立马赶回了静清宫,一步一步踏进了房内,却见不久前还同他争吵的妻子,此刻已经面色苍白,没了生气。 迎着儿女的目光,江言枫只是沉默着,走到榻边跪坐了下来。 他伸手抚上墨凌的额角,面色如常地替她整理好了些许碎发。 即便事实已经血淋淋地摆在了他面前,可他却只是颤抖着手,叫退了在场所有人。 墨凌的尸体躺在榻上,而江言枫无助地倚在榻边,从门口处看来,尽显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来。 他不信墨凌真的会死,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生着气才不愿和她说话。 不知多少个长夜里,江言枫紧紧握着墨凌早已冰冷了的双手,埋着头,一遍一遍地陈述自己的错。 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也是此生第一次低下了他的头。 他杀过人,作过恶。 而面对着妻子早已冰冷的尸体,他却只能虔诚地祈求神明。 妖和魔死后,尸体不会腐烂。 神明无用,眼睁睁地看着墨凌的尸体变回了那朵鲜红艳丽的小花后,江言枫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他抛弃了一切的“正道”,手握着亦支花,翻遍了静清宫藏书阁,终于在禁书中找到了前往魔界的法子。 前往魔界,至少需要三人启动法阵。 江言枫作出一副已经从悲痛中脱身出来的模样,十分冷静地cao持着墨凌的白事。 没有尸体,江言枫便做了个人偶。 人偶代替真正死去的魔入了土,江言枫手握着花,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振作起来了,他却带着两个弟子去了药谷。 弟子们不知此来是为何,更不知宫主要他们开的究竟是什么法阵。 按照书上所言,前往魔界的门大开,江言枫满意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花藏入了自己怀中。 那是他,此刻唯一温暖的地方了。 到了魔界,弟子们还没弄清眼前情况,就被身后的江言枫轻松杀死。 地上横着两具尸体,手上的血还未干,望着不远处的圣桥,江言枫愣了愣,还是从怀中拿出了花。 他手捧着花,跪在了圣桥前。 魔尊瞧不起仙门中人,拖了许久才现身见他。 江言枫跪得虚弱,眼睛都快要打不开了,却见手中的花忽地被一阵力给拖了起来。 他抬头看去,只见魔尊饶有兴趣地盘弄着花。 “说说看,”魔尊的目光如同实质,快要把人按到地底,抬不起头来,“你想求吾做什么?” 江言枫承受着威压,眼中已经流出了血泪,却还是结结实实地拜了下去,随后抬起头来,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求。 看着眼前已经堕落至此的人,魔尊笑声不断,最后才堪堪应允江言枫。 他可以替江言枫复活墨凌,而前提是,江言枫要将整个江湖拱手奉给他。 听到如此不平的买卖,江言枫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便再次拜了下去。 “愿,听您差遣。” 有了这句话,从他踏出的那一刻开始,江湖便成了最乌烟瘴气之地。 江言枫装模作样参加仙魔大战,背地里却将与自己血rou相连的孩子送到了魔尊手里。 江湖自此看似安生,却被他这只蛀虫啃得破败不堪。 勾结玄青宗,炼化活人,又威胁林烬、常昂,驱使他们替自己颠倒黑白,再夺取江锦霜的信任。 十年,原本只要十年,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江言枫想要的方向前进着。 可只有一个变数。 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的魔气从中逃出,江言枫看着空中散尽神魂的江锦霜,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做的事的笃信有了第一次动摇。 江锦霜落地,只怕是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了。 江言枫想到已经被江锦霜封印住的魔尊,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魔尊出不来了。 墨凌呢? 江言枫发了一大通火,开始质疑自己为何要不停地将希望寄托在无用的他人身上。 收回一切在魔尊那儿得来的魔气,江言枫看着那团污浊不堪的黑气,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吸收入了体内。 这次,他要亲自动手。 可他几十年来修炼的都是最为纯净的仙门术法,体内清气翻涌着,让吸收魔气的过程变得十分艰难。 疼痛是一回事,而他因为体内两气对抗,变得虚弱了是另一回事。 在这期间,总有蠢货来静清宫讨说法。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与漼寒天对打时,江言枫看着对方眸中透出的情绪,忽地松了手中的剑,只觉无聊透了。 听到对方要君雪峰,江言枫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漼寒天这是为谁要的。 但他已经快将魔气吸收掉了,此刻也无需再与他们计较。 融合魔气的时间比江言枫想象中还要久,但他还活着,不论何时都不算晚。 可就在这时,他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静清宫门禁制前,他见到了复生的江锦霜。 这就意味着,魔尊身上的封印将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