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江锦霜把人摆正,这才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此刻心里不好过,但老司徒他,也有他的苦衷,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给你种魔种时便留后手。” 江锦霜这么说着,心中的底气也不是十分足。 他平日里,算是最厌恶此种劝人大度的言论,还觉得这样的人都是在装模作样地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可此刻不一样,漼寒天是特殊的。 他无父无母,在天月门摸爬滚打许多年才得以拜师,可拜师是假的,他活着的这么多年,也只是为了之后不知哪年的一场献祭。 如果换做是江锦霜自己,在这个关头了还没有人劝劝的话,任谁都会觉得绝望的。 原本觉得这句话说出后应该没什么作用,可漼寒天听了,立马转过头来问:“真的吗?” 江锦霜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迟疑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他说的都是真的。 却不知道司徒长老究竟是不是这么想。 但到了此刻,能尽量说些好听的让漼寒天振作起来才是紧要事。 出乎意料的是,当江锦霜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时,就见漼寒天低着头大口呼了几口气。 再抬头时,居然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江锦霜看着漼寒天,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只听对方率先提议:“前辈,我们走吧。” “好。” 原本他们来天月门,只是为了旁敲侧击了解一些内幕,可如今居然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如果漼寒天便是那将被献祭的另一人,那他们二人是不是可以马上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认识他们的这片江湖,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从此生活下去,这样,江言枫与魔尊的交易便不能达成。 可这样一来,也仅仅是损失了江言枫的利益而已。 若因此惹怒了魔尊,到时魔物涌向人间,死伤无数,生灵涂炭。 人间界是一个整体,一处倾灭,魔尊便会顺着竿往上爬,直至将人间的每一处烙上自身的印记。 所以,即便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却依旧不能逃,不能躲,只能在众多质疑的目光里迎刃而上。 今日天月门的防卫似乎过于松懈了,他们二人不但进来时没被发现,就连出去时,江锦霜顶着自己的真身跨越高墙,墙内墙外居然都没有一个巡查弟子。 等跃至天月门上空时,江锦霜才反应过来为何会如此。 如此紧要关头,还能让此处无人看守,想必是有人特意打点过的。 感受到一阵注视的目光,他低头朝门内某处看去,刚好与那人对上视线。 司徒长老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再不复方才的冷漠,而是他们最初见到的那般慈祥。 告知了真相,取走了魔种,而现在,他还为他们扫清了离开的最后一步。 江锦霜的动作十分明显,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漼寒天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去。 一眼,释然。 方才擅自飞天,纯属江锦霜脑子抽了。 如此引人注目,不过一会儿他们便能让人抓走了。 既然不能飞,那就一步一步走呗。 同样的易容,同样的帽子。 江锦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带着漼寒天整理好了仪容,这才放心走在大街上。 只是他们进去天月门的这一会儿,外面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了。 这会儿走在路上,居然没有像先前那样,走两步就听见有人骂江锦霜。 “真是稀奇,”江锦霜正调侃着,就见漼寒天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指着某个方向,“前辈,你看那里。” 江锦霜原本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顺着漼寒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大群人正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去看看。” 江锦霜说完这话,立马抬脚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人们似乎在围着看什么东西,江锦霜伸长了脖子,也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面前攒动的人头遮挡着视线,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显得尤为杂乱。 看这阵势,前面这些人短时间内貌似是不打算离开了。 江锦霜扶额摇了摇头,余光却瞥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拎着篮子的老妇人。 能这么快离开,想必是已经得知那群人围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看着老妇人快步离开的身影,江锦霜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上前拦住,刚站定便收获了对方的一句质疑。 “哪来的怪人,挡我道做什么?” 看到面前的一层轻纱,想到老妇人称他为怪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满大街都是正常装扮的人,唯独他这一个戴着个生怕让人家见到脸的帽子,可不就是怪人嘛。 江锦霜讪讪地笑了笑,不再纠结于“怪人”,而是用着尽量温和的语气问:“婆婆,我初来此处,想问问这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呀?” 闻言,老妇人立马上下扫视了他一遍,眼里忽地掠过一丝欣赏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老妇人伸出一根手指朝江锦霜点着,“你是北边来的商队里的人吧,看你这装扮,我就看出来了。” 江锦霜陪着笑了笑,连连称是:“对啊,带着商队来,今日才上街逛了逛,还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怕老妇人忘记,江锦霜又说了两句将话题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