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许久不答,江锦霜率先打了圆场:“行了,告诉你件事,之前在药谷和魔尊对打我受了伤,你师弟是我请专门过来当打手的。” 听了这个解释,庞师和先是一脸平静地“哦”了一声,接着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慢着,你刚才说什么?和魔尊对打?” 庞师和说这话时音量不自觉地扩大,惹得旁边几人也不住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江锦霜尴尬地笑了两声:“大惊小怪什么?” “我的意思是,”庞师和被江锦霜的眼神一扫,立马反应过来刚才边上的人都在看他们,他也压低了声音,“你是伤号,我也是伤号,到时候让小师弟在魔界一个人拖我们两个吗?” “师兄不必担心,”漼寒天忽然发声,“我能保护好你们的。” 看着漼寒天这年轻气盛的模样,庞师和口中“你你你”了半天,余光中他瞥到正一脸平静喝茶的江锦霜,最终还是xiele气,“行吧,你们两个都觉得没问题了,我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说话间,刚才出来的妇人已经端了一个托盘走到了他们桌边,一碗一碗的抄手被放在桌上,浑圆的抄手冒着热气,还隐隐透出其中葱花的香味。 “好了,这是客官们的抄手,”她又从托盘上拿了个小碟放在一边,“咱们的抄手都是骨汤熬的,如果不合口味,这边可以加辣子。” 江锦霜坐的位置刚好和妇人正对着脸,他抬头道谢,却听见妇人一句:“霜儿?” 天底下的缘分就是如此无迹可寻,他们不过是今日恰巧来到了这条街,又恰巧随意挑了个摊子吃饭,阔别多年的人,此刻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相见。 看着面前妇人的脸,江锦霜温声道:“高婶,好久不见。” 高叔高婶两人原先是专门在静清宫膳食堂做饭的两口子,因着他们用料实,口碑好,许多弟子都喜欢挤在他们两口子窗口那排队买饭。 江锦霜许是遗传了墨凌的挑嘴,打小就这也不爱那也不爱吃的,高叔高婶做饭也是他那时为数不多吃得下的东西。 墨凌一死,高家夫妇便匆忙地搬离了静清宫,不知去了何处。 为此,江锦霜还曾消沉过一段时间。 此时再见,高婶举着手中的托盘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高叔在那边高喊:“快过来包抄手!” “霜儿,高婶还有事要忙,你先在这吃着,等我空下来啊。”高婶一步一回头,在她转身离开时,江锦霜看到了她抬手,不知是抹眼泪还是擦汗。 现在正值秋日,风一吹还是冷的,庞师和拿起搁在碗边的勺子,等高婶走远了才问:“双双,这是谁啊?” “一个熟人。”江锦霜说完这话,情绪明显地低落了许多,庞师和见他不愿再多说,也没继续问下去。 吃了一会儿,其他桌的客人们都差不多走完了,独留他们这桌还坐着三个人。 正忙着吹抄手的庞师和忽然抬起头来:“我有一个问题。” 江锦霜闻言朝他看过去,就听他问:“双双的灵石用来买隐息丸了,待会儿谁付钱?” 三人大眼瞪小眼,庞师和率先撇开:“别看我啊,我被关这么久,可是身无分文的。” “师兄多虑了,”漼寒天拿出一个小巧的灵石袋放在桌上,“我平时出门会记着带灵石的。” 眼见目的达到,庞师和满意地笑了笑,他做作地拍了拍手:“那就让师弟破费了。” 不远处的高家夫妇正收着摊子,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高婶又走了过来,她试探问:“霜儿,高婶有事和你说,你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江锦霜“噌”便站了起来,高婶愣了一瞬,带着江锦霜去了最近的小巷子里。 妇人的脚步沉重有力,江锦霜微微站定,就听高婶问:“霜儿,你如今过得怎么样?” “不说实话的话,那我过得还不错。”他话音一落,高婶绷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生动的神情,她伸出手:“你这孩子,我跟你说正事呢。” 高婶手中拿着一块淡黄的布料,江锦霜伸手接过,只一眼便看清了上面的字。 「魔尊杀我。」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江锦霜看得紧紧捏住那布料。 高婶在一旁看着江锦霜的反应连忙解释:“那日宫主夫人来找我们夫妇,她给了我们一笔钱,说让我们赶紧离开静清宫。对了,这块布也是她给我的,我和我家那口子都不认得字,我也不敢随便拿这个给别人看,还好,今天在这碰到你了。” 布料上依稀留着墨凌的法力波动,但她的法力留存已经淡得不行了。 如若今日他未曾踏足这里,也许这布料上的字就会随着墨凌法力的消散而消失。 那时墨凌得的是急症,没有任何预兆就病得起不来身,江言枫寻遍天下名医都没人能救得了这位日薄西山的宫主夫人。 可就是这么虚弱的墨凌,在瞒着所有人的情况下,居然用最后一点时间去找了高家夫妇。 为何要让他们如此仓促地离开静清宫? 以及,墨凌分明死于急症,而她写在布料上的那句「魔尊杀我。」,则推翻了之前所有对她病症的猜测。 墨凌不是病故,而是被魔尊戕害而亡。 这个事实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江锦霜的心中,但他依旧维持着面上表情不变:“高婶,这个我可以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