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娃脸看着实在是小,除了身量高些身材结实些,那张脸看着也就十四五岁。
而这次招兵的年龄下限是十七。
北风将这些士兵的窃窃私语送入了那个娃娃脸耳中,摘掉面具的烛阴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冷冷嗤了一声。
最烦这些以貌取人的了。
看到白眼的围观士兵脸色顿时不对了,但烛阴也没管他们,继续跟在陆听安身后冷着脸去记名。
“姓名,多大了,有没有字。”
“时阴,二十一。”烛阴冷声道,而在听到后面的问题时,他的神情不自觉扭曲了一瞬。
那日景云的炫耀在烛阴的脑中不断回放,少年一字一句:“没、有。”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完,得到了记名官一个奇怪的眼神。
“行了,走吧。”
但记名官也没说些什么,记上名就让他走了。
烛阴当即如回到草原的狼,撒腿就要去找他的狼王,可谁料——
他迷路了。
在几乎一模一样的营帐中转了三圈,烛阴迷茫地看看天,又看看地。
……这是哪。
几乎要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烛阴抬手想要摸面具,却摸了空。他只能沉默地走着,沉默地看着那些他根本分不清的营帐。
这是哪,我在哪,督主在哪。
三个问题不断的在烛阴的心头循环,烛阴面无表情地穿梭在营帐中,直到——
足下的触感不对。
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这个营帐前踩到了什么东西的烛阴缓缓低下头,移开脚,看着那支被他刚好碾过的鲜花,默了半晌,缓缓蹲下了身。
那支花已经支离破碎了。
但通过粉碎的尸体,烛阴还是能看出它生前是一支极美的花,至少是人精挑细选过后折下来的。
只是……军营中是没有女人的。
一群大男人,还是习武的糙汉子,烛阴实在想不通谁会在另一人或自己的营帐前放花。
至于是不小心落下的——不好意思,烛阴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他蹲在营帐外,注视着支离破碎的花朵,垂眼思索着自己是否需要摘支一样的赔过来。
只是忽然,少年灵光一现,眸光一凝。想起什么的烛阴默默偏头,看向了营帐。
“……督主?”
营帐内。
渺渺青烟自香炉上升起,正在独自下棋的时鹤书指尖一顿,独坐于圈椅之上的人掀起眼帘,看向被日光投射到门帘上的影子。
是烛阴。
修长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指间的棋子被放回了棋罐,时鹤书起身拽了拽肩上的外衣,缓步走向了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