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
时鹤书收回视线,抬手向高台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礼,继续冷声道:“祖辈的积蓄从不是让大宁偏安一隅,坐吃山空的。大宁历代帝王都没有反攻北俾,但那形势所迫。自英宗北狩后,有谁不想真正一雪前耻?”
“北俾频频侵扰我大宁边境,虏我大宁百姓,辱我大宁国威,诸君难道忍得下这口气吗?”
忍得下吗?
满朝文武扪心自问。
他们真的忍下吗?
其实有不少人,是忍得下的。
大宁的国威与他们何干,大宁的百姓又与他们何干,只要不打碎他们纸醉金迷的美梦,不破坏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北俾哪怕兵临城下又与他们何干。
“无论诸君忍不忍的下,本督都要反攻北俾。”
时鹤书似也想到了这满朝文武中不少人的心性,又冷冷补充。
“陛下年幼,先帝赐我顾命大臣的身份,予我先斩后奏的权利,我便有了拨乱返正的责任。”
时鹤书抬手,向小皇帝躬身又行一礼:“还望陛下许臣调动大宁上下,以反攻北俾。”
年幼的帝王虚虚抬手,稚嫩的声音响彻大殿。
“予。”
第53章 落叶
“督公为何要选建元六年。”
在筹备正式开始前, 心血来潮拜访时鹤书的江秋悯忽然问道。
在他看来,建元六年实在不算一个好年份。
若要出奇兵,建元五年要比六年好得多。
若要做充足准备, 准备个三年五年也无妨。
可建元六年——这个年份虽也不算太坏,可也实在算不上好。
对于已有百年未发起大型战争的大宁而言,一年时间仍稍显仓促, 且调动全国的宏大动作还易引得北俾与西戎警惕。
所以,为何是六年呢?
“……”
端着白玉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垂下的眼睫轻颤了颤, 时鹤书掀起眼帘, 看向江秋悯:“六年不好吗?”
狐狸眼微微睁大,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反问的江秋悯愣了愣。
时鹤书似笑非笑:“本督觉得, 六年挺好的。”
至少, 他能活到建元六年。
前世今生,来自身体的痛楚从未彻底远离过时鹤书。
时鹤书实在不敢对自己的身体抱有太大期望——纵使在不间断的温养下,他的确要比前世同时期康健的多。
在前世的这个秋天, 时督主已彻底成了摇摇欲坠的落叶, 浓郁的药香将他浸染的彻底,瘦骨嶙峋的身体光是看着就让人害怕。一碗一碗的苦汤药没有将他从病态中拉回,甚至还让他更为痛苦,无休止的痛苦。
回想当时,一日的十二个时辰, 时督主几乎一直都在痛,没有一时、没有一刻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