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红枫的白衣已有半边满是血迹, 但白衣的主人却依旧如皎皎明月。
赤红的宫绦勒出盈盈一握的腰,垂至膝弯的长发轻晃,日光为他镀上金边。衣袂在风中翩翩,似环绕明月的云雾。
“九千岁。”
院内梧桐随风发出簌簌声响,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 柔和的日光刺破云层,暖暖的照在人身上。
立于树下的青年轻声唤道,时鹤书回眸, 便撞进了那双黝黑无光的眸子。
“景云。”
血腥气弥漫在唇齿间,景云低低应了一声, 大步上前。
“您……”
赤红的袖袍垂落,吞没秀美的手。粗粝的大手圈住纤细的腕,景云以不容置疑的力道举起了时鹤书受伤的那只手。
“受伤了。”
景云的声音分外低哑,令时鹤书的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别动。”
圈住细腕的手微微用力,景云低喘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轻轻掰开时鹤书的五指。
尚未凝固的红色鲜血几乎布满了整个手掌,那些或深或浅的创口早已停止了流血,只是留下的伤也依旧骇人。碎片在无瑕的掌心割出了或大或小的血目,狰狞的注视着这人世间。
景云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被人箍住手腕掰开五指的感受并不好,见景云好半晌都未言语,时鹤书试图抽回手,却不小心崩开了几只血目。
新鲜的鲜血赤红,带着滚烫的腥气,刺激到了景云的五感。
“九千岁!”
景云抬起头,时鹤书这才发现他的双目不知在何时变得赤红,无数红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看上去颇为骇人。
“……”
“本督无事。”
悲悯的神女掀起眉眼,掌心的大片鲜红好似无数朵盛放的海棠,零星花瓣从指间落下。
喉结滚动,景云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只知道,自己看不得时鹤书流血。
“……请随属下来。”
握着细腕的手不自觉收紧,压制住心头翻涌的戾气,景云闭了闭眼,带着时鹤书走向了卧房。
时鹤书的卧房很少会熏香。
但此刻,房内却有着似有似无的香气。
那香气馥郁却不熏人,带着丝丝缕缕的草木香与雨后泥土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注视着景云的背影,时鹤书的眼睫轻颤了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绕过屏风,一个琉璃打造的水缸映入眼帘。
那水缸不大,刚好落于桌上也不累赘。缸内装了一半的水,水中则浸泡着各色落花。
——那是香气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