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 “不错。”曲仓直接打破她的幻想:“向你传魔气的人正是宣木。” 颜昭昭神情呆滞,表情一片空白。 曲仓直言不讳:“他故意接近你,很可能是为找到季云宗的禁地,放出禁地里的幽冥。” 幽、幽冥!? 颜昭昭不敢相信地张大眼睛,怎、怎么会? 不对。 颜昭昭想起来,宣木自进入季云宗,总是在找借口让她带着他到处转。 她以为宣木是喜欢季云宗,没有多想,几乎带着宣木在季云宗转了个遍。 幽冥一出,三界必乱,不知有多少生灵会受到牵连。颜昭昭双腿一软,她、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季云宗一直密切追踪着幽冥,暂时没酿成大祸。但是…你糊涂啊。” 曲仓摇着头重重一叹:“你性子娇纵,做事一直虎头蛇尾,看在你没有坏心,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同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轻信于人,随便带不明身份的人进宗门。但凡有人劝阻你…” …劝阻? 颜昭昭耳朵里轰地一声,如同被尖针刺入,短促地呼了一口气,生根似地站在原地。 有的。 有人劝阻过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次次劝阻她,甚至不惜与她翻了脸。 但是…她没听。 颜昭昭心跳得厉害,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无穷无尽的懊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包围住她,令她几乎喘不上气。 第85章 观刑 砰——! 颜昭昭猛地上前, 抓住牢狱的铁栏,手臂上青筋暴起:“容瑟…不,大师兄。” 她脸色惨白,眼底浮荡着一团虚妄的希望, 不复娇美的声音癫狂一般, 尖锐地冲曲仓叫喊着:“我要见大师兄!……我要见大师兄!” 容瑟一向关心她, 肯定是察觉到宣木不对, 才会一再阻拦她。 容瑟一定…一定有办法救她。 曲仓一甩长袖, 断然拒绝:“不可能!” 颜昭昭惊慌失措,狼狈地跪到地上:“曲伯伯,你帮帮我…我错了…我不要成为废人,我不要离开季云宗…” 凄厉的哀求,听得人心头难受。 曲仓摇摇头道:“不是不帮你,容瑟已经脱离季云宗, 宗门的事务他不能插手,找到他亦是没有用。” ——脱离季云宗?! 怎么会?? “不不不…不可能。”颜昭昭连连摇头,温玉在季云宗, 容瑟不可能离开。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曲伯伯,求求你…或者、或者找爹爹…让我见一见师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曲仓长长一叹,到底对颜昭昭有几分恻隐, 传音给颜离山。 — 遥远的天际, 淡清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庭霜院前花瓣冷冷清清铺落一地,冷梅香与清新的青竹香交糅混杂。 熹微的天光从窗柩爬进房中, 越过整齐的书案,半镀照在冷白玉榻上。 面容秾嫣姝丽的青年, 安静地昏睡在榻上,呼吸极为轻缓。 如墨的长发散落在他光洁的额头,发梢垂到稠密而纤长的睫羽上,一袭白衣之下是白皙若冷瓷的细腻肌肤。 隔着宽大的流云袖,隐约能窥见的上面一大片接一大片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像是被人禁锢着劲瘦的腰,以薄茧遍布的指节一点点、一点点碾磨、按压弄出来的。 艳丽又靡乱。 青年身侧高大挺拔的男人,幽深的目光一顿,骨节分明的大掌按住青年瘦削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 青竹香流溢,沾染着青年温热的体温,飘进鼻端里,男人平静地微阖上双眼。 天光刺破云层,庭霜院内外逐渐通亮。 容瑟薄薄眼皮之下,眼睫不停颤动着,缓缓地睁开双目,有些涣散的瞳眸像是浸在水雾里的黑曜石。 感受着从肩膀环到腰身的紧缚感,他浑身紧绷,下一刻,又无力的虚软下去。 接连不断的几场比试、拖着一身累累的伤被按在榻上行欢、又被留踪阵附入体内灼烧神识… 他全身灵脉封闭堵塞,四肢百骸里充斥着无力感,状态与宗门大比过后一般无二。 不。 甚至,比之还要差上几分。 若非是他神智尚且清醒,容瑟真有一种上一世修为废除的错觉。 紧箍在腰上的大掌紧了紧,容瑟偏转过头,对上身后男人幽暗深邃的眼睛。 “颜离山传音来,颜昭昭想见你一面。”望宁的声音低沉喑哑,他俯低下‖身,下颌抵上容瑟瘦削的肩膀,滑落的发丝弄得容瑟侧颈搔‖痒。 容瑟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偏开头避开望宁的气息,颜昭昭见他做什么? “不…”见字涌到唇边,想到什么,他眼神闪了闪,清泠泠的噪音里满是疲倦:“何时?” 望宁头也不抬道:“今日午时三刻。” 容瑟双眸微微一沉,混沌的灵台闪过一丝清明:自他昏迷,竟过去了整整三日。 容瑟动了动指尖,手腕上的灵链仍在,封锁住他全身的灵力,不能使用,但是消耗殆尽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我去。”他声如泉音。 望宁垂敛下深眸,目含审视地望着他白皙的脸庞,眸光幽深似潭。 容瑟不咸不淡地与他对视,冷玉似的脸上看不出丁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