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发生的那天晚上,正好有一个小学生从安平桥上落水了,而她落水的原因是因为厂办小学校长拉着学生们去安平桥夹道欢迎厂领导,学生年纪小,本来就不好控制,又因为厂领导的车临时改道,校长并不知情,仍然带着学生站在桥上傻等,十月份天又冷,等待的时间又长,学生们坚持不住,打闹起来,发生了推搡,就把一个女学生推下去了。”
盅叔换了个姿势,他今天始终挺直的后背,微微弯了下去。
”那个女学生虽然被救上来了,但这件事儿的影响非常不好,省里的领导都注意到了,市里的领导害怕闹大,就想把事情迅速压下去,而且……丢失的款子又被人及时的补齐了,所以这个案子,就草草了结了,但其实,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盅叔说完,对面的吴队长盯盯地看着盅叔,他没有再喝饮料,眼睛敏锐又锋利,他突然问道:“那个女学生,是怎么上来的?又是谁救上来的?“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命中红心。
盅叔站了起来,他的背驼了,腰酸了,膝盖也微微的疼,他站得很慢,似乎用了十五年那么久,他低头呼出一口气,接着抬起头,目不斜视地承认道:
“关于这件事,有人造了个假,我也参与了。”
王多多告别于思野,再次来到安平桥下,她想找盅叔,但是盅叔不在,此刻的搜救工作仍在继续,却已经没有人看热闹了,于思野他爸妈站在岸边,相互扶持着,雪人一般,一动不动。
王多多没敢走到于思野他爸妈身边,她远远看上去都于心不忍,更何况是和他们讲话,假惺惺的安慰他们,或是利用他们的痛苦来套话,她都做不到,她就站在远处,等盅叔回来。
没想到这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搜救工作不得不暂停,但他们也没有走,坐在原地休息,等待命令,她看见远处,萍姐和廖老师推来了一辆小推车,上面有几个暖瓶,于思野爸爸颤颤巍巍地扯开纸杯,给他们倒水,这让她想起涂月妈妈,在北方的冬季,他们都揣着寒冷的心,给别人送温暖的水。
有人拍了拍王多多的肩膀,她转头一看,是于思野妈妈,老太太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精神头儿,没哭,没疯,头发依然整齐,只是面色十分灰败,看起来明显已经在强撑的边缘。
她突然问王多多:“你知道散财童子吗?”
她当然知道,这还是她儿子跟她说的,但她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