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元老爷躺在床上,头发花白,输着氧,身上贴有许多管子,周边各种仪器正在运转,空气中泛滥消毒水的味道。 除了消毒水,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 是死亡的味道? 鱼欢不知道,她没有近距离面对过死亡,也不想去探究,盯着床上双眼紧闭奄奄一息的老人,一个劲告诉自己,这是她素未谋面的爷爷…… 心跳检测仪上波动的红线表明老人尚在人间,三人来到床边。 褚西礼松开鱼欢,上前一步,弯下腰凑近老人,露出宽慰人心的笑容。 “人,我给您带回来了。” 没有动静。 傅丞急忙检查下各项数据,松口气,冲褚西礼点下头,表示一切正常。 褚西礼凑近老人耳边缓缓道:“西礼找到三爷失散在外的女儿了,您的孙女平安回家了,您不睁眼看看吗?” 老人家全凭一口气吊着。 疲惫不堪的元老爷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嘴角上扬,无声的发笑,嘴唇哆嗦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久后才费力睁开眼,目光散乱混沌不堪,小声呢喃,“我就是知道……西礼……你能帮到我……” 没有半点怀疑。 老人给予了褚西礼绝对的信任。 傅丞转身不去看,泽,糟糕,欺骗将死之人,总有一种作孽的罪恶感! 褚西礼摇起病床到一个舒适的角度让老爷子坐起来,语气宛若聊家常,没有半点生离死别的难过和沉重。 “她早年被人领养在经商之家,生活还算富裕,没吃什么苦,您不用愧疚,我让她跟您说几句话。” 说完褚西礼退到一旁,眼神示意鱼欢上前和元老爷说话。 鱼欢没反应过来。 “喊你呢。”傅丞推下呆若木鸡的鱼欢,难得认真嘱咐:“快过去喊一声爷爷,老人家能撑到现在完全是为了等你,你说话注意一些。” 语气带有几分祈求。 看向褚西礼,面露担忧,老西,但愿老爷子老眼昏花看不出端倪,毕竟我觉得小欢欢和三爷三夫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该来的迟早回来,昨天褚西礼和傅丞就说了,她回元家就是为了见爷爷,这一关躲不掉。 呼~ 鱼欢深深吐口气,压制住心里的惶恐不安,慢吞吞上前在床边蹲下,注视病入膏肓的老人。 眉眼间的窘迫和慌乱掩饰不掉,她胆子太小了,也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磕磕巴巴喊出从未喊过的称呼。 “爷,爷爷……” 软绵绵的嗓音甜美软糯,透着朝气,是年轻的象征之一。 临死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看见家族有一个后,圆了十几年的心愿,两行浊泪滑落元老爷眼眶。 “哎……”这一声喊让元老爷一下子有了力气,枯槁露骨的大手缓慢抬起,“爷爷在……” 呼~ 傅丞松口气,还好没看出来,是他低估了老西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 老人爱干净,被佣人收拾得赶紧利落,但是手上有不少老人斑,鱼欢从未见过一时间愣住。 “咳!”褚西礼脚悄悄踢下鱼欢小腿示意她握住手,发言掩饰道:“老人家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你别怪他无情。” “嗯嗯嗯,不怪。” 鱼欢小心翼翼握住元老爷瘦骨嶙峋的手,全是骨头,只有一层皮…… 生命的流逝如此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