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千里面色一沉,低声道,“都闭嘴!” 这一声音量并不高,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人齐齐噤声,眼观鼻鼻观心,再不说一个字。 “千里,你叫大俊给阿莫解绑,放他走吧。他也没伤害你们。” 千里看着她,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点了点头。 谁知远处飘来一道声音。 “不可,不可!”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郭默扯开帘子冲他们大喊,和以往淡定矜持的贵公子模样完全不同。 马车终于停稳,郭默急匆匆下车跑到千里面前。 “此人乃是殷玄的心腹,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殷玄有他,便是如虎添翼,放他回去,等于让自己的敌人更强大!” 郭默一口气说完这些,语气又急又厉。 卢筠清走上前。 “郭公子,何出此言?千里和殷玄并非仇敌,不是吗?” 郭默看看千里,又看看她,正要张嘴说话,千里抬手止住他。 “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此人未伤我们,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这阿莫是殷玄身边最得力之人,机会难得,若不尽早除掉,恐生祸端。” 郭默这次铁了心据理力争。 “主公,就算受责罚,郭某也要直言。殷玄视奚族为宿敌,又一心北伐,无论将来主公回奚族,还是在迟国发展,与他之间,必有一战。” “今日除掉此人,便是斩断殷玄一只手。” 卢筠清听得心惊rou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是不明白,可她无法接受…… 郭默又转向她,“卢小姐,主公对你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此事还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 一只温热的大掌拉住了她的手,是千里,他注视着她,柔和的眼神里有隐约笑意。 “郭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此人我是不会杀的。” “我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 郭默讶然,见千里目光坚定,眼神冷峻,知道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只得长叹一声,摇摇头。 “大俊,松绑,放他走!” 大俊不情不愿地给阿莫松了绑,阿莫是个冷淡的性子,全程一言不发。 “怎么还不走,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是根木头吗?” 大俊不耐烦地说。 阿莫仿佛没听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卢筠清身边。 单膝跪在地上。 “小姐,阿莫武艺不精,败给他人,回去自会向主人领罚。” “不过,阿莫还是想请小姐跟我回去,只要您同意,阿莫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会带你回去。” 卢筠清转头看向千里。 “你们先回避一下,好不好?我要单独跟他聊一聊。” 见千里神色有些犹豫,她立刻补充,“放心,他不会伤害我。” 千里这才点点头,带着大俊等人走到旁边一株大树下。 卢筠清深吸一口气,过去扶阿莫起来。 阿莫一侧身,避免和她身体接触,自己起来。 他微低头,眼神看向别处,避免与她对视。 是了,阿莫一直是这样的,认定她是殷玄的人,恪守非礼勿视。 “阿莫,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小姐,主人一直在等您。” “阿莫,且不说我要在这里找兄长,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再和殷玄见面了。他已结新欢,我没有和人共事一夫的气量。” “不,小姐,您有所不知,主人娶亲只是权宜之计,是为安抚南福国的世家大族。” “主人与那南福国公主,空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自从成后,主人在京城,公主在纪州,两人并无一日同屋。” 卢筠清的心一惊,随即沉下去。 “这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不,小姐,主人他……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您,被困于南福国战场三日三夜粒米未尽的时候,中了敌人的暗箭高烧不退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口中念着的,都是您的名字。” “主人不管走到哪里,始终带着您送他的那件紫色外衣。最难的一次,我们都以为会死在战场上的时候,主人把这件衣服,放到了提前准备的棺椁里。” “他说,生不能同寝,死定要同xue。” 卢筠清的心一颤,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 “你说的故事很动人,不过,我已经向前走了。” 她抬起头,目光移向远方,月光照出远处群山的轮廓,仿佛一幅巨大的写意画。 “小姐,阿莫知道您和主人之间有误会,可是阿莫一直守在主人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对您的想念与日俱增。” “您留下的铁皮人和稻草人,他小心守着,日日擦拭护理,从不假手于人。侯府后院的山上,那头狮子养得好极了,主人常说,您喜欢狮子,一定要养得好好的,等您回去跟他一起看。” 说到激动处,阿莫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心脏一阵抽痛,卢筠清抬手捂住胸口,感受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阿莫,我不知道你能否明白,但我会试着把我的感受告诉你,请你转告殷玄。” “我这个人,十分缺少安全感,他骗过我,这感情一开始便不纯粹。往后和他在一起,我会忍不住想,他说某句话、做某件事,是否又在骗我。” 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