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就觉得奇怪,广平王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为什么要养那么多暗卫,又为什么不去练武场,反而让千里在府里cao练他们。 千里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广平王早有不臣之心,暗中囤兵二十万,藏在西曲城外。不料走漏消息,皇帝派了一队轻骑,日夜兼程,暗中赶来,现已驻扎在城外。” “这……这,是战是降?” 千里眸色一闪,“广平王是当今天子的异母弟弟,两人感情并不好,若是被擒住,要么死,要么软禁。” “我瞧着,广平王不会安心接受这样的结局。” 卢筠清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要开门迎战了。” “不错,今日试炮,正为此事。而且,广平王已命我召集天一坞的兄弟,都来此地集结。” “果真要叫大家都来吗?那岂不是去战场上送死?” 千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别担心,我只是口头应下了此事。” 千里的视线移向门外,那里,夕阳拖着长长的影子从门前走过。 “广平王是赢不了的,我已有安排,无路是输是赢,确保我们都能脱身,去京城。” 他的声音中透出自信笃定。 晚间,卢筠清照例教千里写字,忽然瞥见窗上闪过数道黑影,紧接着,便有一人立在窗外,躬身请示“殿下”。 千里写字的手不停,淡淡道“我早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 “可是殿下,如今情势危急,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说话声透着焦灼,千里写好最后一笔,将笔放下,对卢筠清道“我出去一下,若是他们再这般喧哗,怕是广平王要起疑了。” 卢筠清点点头,目送他出去,手里的书是读不进去了,索性放下,走到门边。 庭院里,只有千里和一个黑衣人,但她知道,周围的树上、灌木丛中,还隐藏着数个黑衣人。 “殿下,迟国就要乱了,殿下何必以身犯险,在此隐姓埋名、曲事他人?” 见千里不语,那人又道,“殿下,您的堂兄霍木顿掌权后残暴凶狠,任人唯亲,百姓苦不堪言,奚族需要您啊殿下!” 那人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殿下,请您回去吧,回去重振奚族二十六部众的辉煌,让金鹰再度翱翔在月下,殿下!” 黑衣人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千里转身扶他起来,“郑伯,跟在父王身边的老人里,你是最后一位了,我不想你为难,但是奚族之事已与我无关。” “可是殿下,即便你不愿回去,也断不能再留在此地,迟国祸起萧墙,留在这里恐遭池鱼之殃。臣等已为您备好马车,也就在东门外,也已买通守城士兵…… ” “郑伯,你准备了多少马车?” “共计七辆,伪装成商队,向奚族方向前进,路引、饮食都已备妥…… ” 千里抬手打住他,“我在天一坞,有2863名兄弟,阳城马贼,共计1987人,郑伯可能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这…… ”叫做郑伯的黑衣人低头算了算,为难道“恐怕不能”。 千里沉声道,“这些人都是跟着我的,我若一走了之,他们必然被广平王追究责任。郑伯,你们走吧,这王府中有不少眼线,再耽搁下去,你我都有暴露的危险。” …… 卢筠清在门边,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郑伯等人闪身离开,她才慢慢到千里身边。 “千里,你真得不想回奚族吗?” 千里看着她,郑重点了点头。 “你留在这里,是要做迟国人吗?” 千里的眼中有浮光闪动,他抬头,捏去她发上黏着的一小朵花,那黄色半透明的小巧花朵,在他掌心轻轻颤动,随即被风吹落。 是迎春花,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父王是奚族人,母后是羽朝人,可是奚族伤我,羽朝辱我,这两处都无我容身之地。” 他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寂寥。 “我也不想做迟国人,我只想做我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千里说着,目光移向她身后的天空,那里高远的湛蓝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月光下,他仰起的下颌线条仿佛渡了一层柔光,硬朗又美丽。 卢筠清看得这样的他,心中升起一股感动。 千里真是个有志气的人,从小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受过那么多屈辱,可他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成了可以庇护别人的人。 大俊,黄莺,张桃汤,李大娘,郭默…… 这些人聚在他身边,以他为中心,成为一个紧密的团体,打造出一方新天地。 在这里,有人获得重生,有人获得衣食,有人得到知识,有人寻求功业。 “千里?” “嗯?” 他的目光移向她,漆黑的双瞳中映出她清晰的身影。 “来西曲城的路上,你打退奚族刺客的那一招,叫什么?” 见千里露出疑惑神态,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用上半身着地,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双腿不停扫击对方。” 千里眼里浮现笑意,“原来是这个,这招叫滚地刀。” “这招很难吧,你是不是练了很多年?” “倒也不难,只是对腰力要求高一些。” 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