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记得,再说了,买主也会一层层转卖,现在到了谁的手里,谁能说得清?” 卢筠清一把推开她,转身看向千里,“千里,我们去京城,去京城找兄长!” 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千里的胳膊,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下来。 千里反握住她的手,修长的五指张开,将她捏紧的拳头虚笼住,“好,我们去京城。” “明天就去。” 千里把她搂在怀里,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郭默。 四目交接,郭默点了点头,慢慢走过来。 “卢小姐,你既问出了想要的消息,接下来,她就是我的了。” 顿了顿,他又转向千里。 “你已兑现承诺,让我手刃仇人,从此以后,郭默便奉你为主,执鞭坠镫,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说着,郑重作了一揖。 然后,他慢慢直起身子,向盛念纯走去。 “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千里揽着卢筠清的肩膀,往回走。 就在这时,盛念纯忽然高声叫住她。 “你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呢?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殷玄娶了南福国的公主,你已经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一个被未婚夫抛弃的可怜虫!” 卢筠清脚下一顿,身子仿佛被定格,可她还是强作镇定,冷冷道,“我从前一直把你当知心好友,是你一直要和我对标。殷玄的事在我这里已经翻篇,只有你还在纠缠不休。” “贱人!贱人!……” 真是奇怪,女人骂女人,也习惯用男人那一套话术,贱人、贱婢、□□,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 卢筠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后,盛念纯的叫骂在高潮处戛然而止,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一条软软的东西在空中一闪,啪嗒一声落在冰冷的桥面上。 暗红的血从郭默的匕首尖上滴落,他盯着满嘴是血、痛得打滚得盛念纯,淡淡道,“盛家人,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西曲城的仙缘桥上多了一具无头尸体,据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那尸体被剖心挖肝,手臂和腿全都不见,剩下的躯干也被削去血rou,露出森森白骨。 同一天,蔡参军的夫人也失踪了,蔡参军在遍寻无果后,终日借酒消愁数日,最终广平王看不下去了,赐一美妾给他,蔡参军才慢慢好转。 第67章 一个咬痕 当晚回到经略府,卢筠清已经从“明天就要进京”的狂热念头中清醒了过来。 “千里,我觉得,去京城这件事,还是要准备准备。一来,盛念纯的话,未必全部可信,二来,我们也需要时间准备路引。” 千里点点头,“难为你这时候,还能想得这么周全。” “眼下路引、盘缠、车队都不是难事,只是目前我在广平王手下做事,贸然进京,总要给他一个充足的理由。” “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打听,查实半年来京城买卖奴隶的情况。” “嗯。”卢筠清点了点头,一想到她那谪仙人一般的兄长被当作奴隶卖来卖去,她就心如刀割。 这一晚,卢筠清久久无法入睡,一时想到兄长饥寒交迫、缺衣少食,一时想到兄长流离失所,被人辱骂责打。 纱窗上映出一轮明月,清冷的月辉洒在室内地上,被细格栅栏割成一条一条。 一阵清越笛声悠悠传来,略略抚平她焦灼的心绪。 卢筠清听出,这是千里的叶笛声。 随着音乐的流淌,她仿佛进入一卷徐徐铺开的画面,天上流霞微光,地上叶随风动,她从田垄间行走至郁郁青山,转过巨石,遇见一池荷花盛开,一帘瀑布飞泻,山中烟雾缭绕,似真似幻,耳边鸟鸣啾啾,似梦似醒。 第二日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卢筠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想起昨日盛念纯说的话,心头一阵烦闷。 “桃叶,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小姐。” 桃叶放下手中的羽毛掸子,走到卢筠清面前。 “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据实相告,不得有丝毫隐瞒。” 卢筠清极少摆出这般严厉地模样,桃叶当即跪下。 “小姐请说,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起来起来,我不是要你跪我的。” 卢筠清伸手拉她起来,一双眼睛盯住她。 “桃叶,你告诉我,殷玄娶亲,是多久之前的事?” “这……奴婢也是昨晚跟着小姐才知道,并不知道这是何时发生的。” 桃叶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小姐,原来您一早心情不好,是为此事。依奴婢之见,小侯爷始乱终弃,不值得小姐为他伤神,况且,小姐如今有经略大人在身边……”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这是两回事,你不懂。” 卢筠清摆摆手止住她,眉尖微蹙,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忽然站起身,“走,跟我去找陈仲明。” 说着就风风火火往外走,桃叶立刻拔腿跟上。 陈仲明正在后院练拳,见她过来,立刻停了cao练,胡乱擦一把脸上的汗,跑到她面前。 “阿姐,你找我有事?” 卢筠清看看左右,见并无旁人,就开口道,“阿弟,你告诉我,殷玄是什么时候娶南福国公主的?” 陈仲明想了想,朗声道,“大约在一个月前……” 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