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名为默城精神病院的建筑,似乎身处偏僻的山区。 打开这扇被锁上的门对白研良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在夜里乱走是雾集中的大忌。 倒不是厉鬼在晚上会更加活跃,而是黑暗和声响。 万籁俱寂的深夜比白天要更难行动。 而且……目前出现的最大的问题,有三个。 白研良拉上窗帘,心中沉思。 刚才那个出现在“自己”病房的秃顶中年男人是谁?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胡晨童年时的怪梦,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紊乱,他觉得自己就是胡晨,二十六岁的胡晨。 难道……他真的是胡晨? 第二,“自己”又是谁?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白研良似乎并不是以本人的身份进入了雾集,他扮演的角色,叫胡晨。 至少,用这个名字在胖护士面前,他过关了。 那……其他人呢?这次进入的七个人,会不会每个人都有一个新身份? 想到这里,白研良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再次拉开了窗帘,走向了窗户玻璃。 夜色成了最好的背景。 玻璃中,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出现在了白研良眼前。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普普通通,丢进人群中会被瞬间淹没,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果然……不是自己的脸。 如果,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不是本来的脸呢? 这时,白研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字眼。 谁。 雾集虚空中,那个孤零零出现的一字解语。 这就是它的意思吗? 七个人,各自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该怎么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 万一……鬼混杂其中怎么办? 而且,刚才面对胖护士的询问时,如果自己回答了真名,会怎样? 白研良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雾集发生变化之后……难度好像,陡然上升了很多。 而除了这两个问题,最重要的疑问,还是让白研良都心跳慢了一拍的那个女人——胖护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明明只有一张嘴,但无论是刚才那个秃顶中年男人,还是后面进来的两位护工,他们都神色如常,面对她时没有感到半点恐惧。 难道说……在他们的眼里她是正常的? 那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当白研良与她对话时,除了外表,也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地方。 白研良有种预感,也许……弄清楚了这个胖护士为什么是这幅样子后,会发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而且,胖护士临走前说的两句话也很奇怪。 “记住,有人敲门别开,有事找你的人都有钥匙。” “还有,如果刚才那人再来找你,就按床头铃。” 这两句话分明就是互相矛盾的。 刚才那个秃顶男人被从这间病房逮出去,说明他拥有进来的能力。 换句话说,他是有白研良这间病房的钥匙的。 但胖护士的第二句话,分明又是不愿意让他进来找白研良。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干脆直接没收了他的钥匙? 而且……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来找“胡晨”到底是为什么? 抱着这些疑问,白研良安静地躺回了床上。 明天天一亮,最先需要做的,就是确认大家的身份。 谁是谁。 白研良要找到所有人。 所有……也许已经变成了另一幅面孔的大家。 …… 苏结衣和苏结弦是双胞胎。 有人说,双胞胎是有心电感应的。 这不全是无稽之谈,至少,此时苏结弦就能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jiejie好像在病房门外站着。 门缝下有两团阴影,门外,有人正站在那里。 但……苏结弦不敢贸然开门。 她不傻,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虽然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确实有可能是jiejie苏结衣,但她仍然不打算开门。 而且……刚才一个恐怖的护士在自己睁眼时就站在了床边。 她问了自己的名字。 苏结弦惊恐之下,说出了真名:“苏……结弦。” 只有一张嘴的护士在一个本子上画了些什么,然后离开了房间,一句话也没说。 苏结弦差点被她吓得喘不过气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次一来竟然就撞见了鬼。 好在……这只鬼似乎并不打算立刻动手。 也许是自己没有触碰到它的禁忌?苏结弦本来还在侥幸地想。 然而,在门口出现人影的那刻,她立刻打消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苏结弦没有说话,她甚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门缝下的影子逐渐拉长,门外的人……好像伸出了爪子一样的东西。 不……这不可能是人! 绝对不能发出声音,绝对不能开门! 苏结弦屏住呼吸,蜷缩在墙角,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的上方就是窗户,而窗户的玻璃里,一张扭曲恐怖的脸正低头看着蹲在墙角的她…… 第一百零八章 隔离 怀着心事的夜晚,本该格外漫长。 但白研良竟然睡着了。 在明知道有鬼的地方,按理说是绝对不应该睡着,何况以白研良的警惕,他更加不可能忽然毫无知觉地睡过去。 但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而且,白研良不是自然清醒的。 他眨了眨眼睛,流出了几滴奇怪的液体,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一个护士站在床前,手上拿着一个胶头滴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对,就是做化学实验经常会用到的那种滴管。 白研良揉了揉眼睛,睡眠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刚才眼前这个护士强行撑开了他的眼皮,往眼睛里滴了什么东西。 见白研良醒了过来,她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说到:“三分钟后,自己再滴这瓶。”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是什么液体? 感受着眼睛的冰凉和刺痛,白研良的心中满是疑问。 一分钟后,视线才终于完全恢复。 白研良第一时间看向了床头柜,终于,他看到了护士说的东西,那像是一瓶眼药水,新的,但看不到任何标识。 应该听她的话往眼睛里滴吗? 白研良此时有些拿不准。 信息太少,他根本不知道刚才护士给自己的眼睛里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再滴这种。 但……虽然已经恢复了视力,却仍然在隐隐刺痛的眼睛告诉白研良,最好还是相信她的话。 护士这样的行为不像是第一次,这说明,在白研良来之前,这位“胡晨”就经常这样做。 于是,白研良拿起了眼药水,先滴了一滴在自己的手背,没有异味,也没有颜色。 他尝试着滴了几滴。 看来,护士没有骗人。 清凉的感觉很快蔓延了整个眼球,它带走了刺痛,滋养着眼部整体,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