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甜,有点冰,在飞机加速升空的那几分钟里,杨枝吞咽了好几次,甜味时浓时淡,就像父母的身影在她的脑子里时隐时现。
还有慕留的脸。
璀璨的夜景消失在云层,糖也化没了,杨枝终于舍得扭正了脖子。
小姨关心道:“还可以吗?”
杨枝点头,“坐飞机好好玩。”
“比坐火车好玩?”
“比火车暖和,也比火车干净。”
杨枝说着,失落地低下了眼睛。
爸妈现在还在火车上。
小姨拍拍她的肩膀,“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比你现在大多了,二十三四岁吧,工作第一年去外地出差,因为怕出什么差错,所以提前五个小时到了机场,你知道是几点吗?”
杨枝摇头。
“早晨五点,”小姨笑出来,“光是打黑车就花了一百多,因为开不了发票,所以不能报销,心疼死我了,现在一想,那时候真是脑子不好。”
杨枝也笑了出来。
小姨轻声安慰她,“所以啊,长大就好了。”
杨枝又点了点头。
坐飞机的新鲜劲在一个小时后不敌睡意,眼皮越来越沉,杨枝闭上了眼睛。
北京之行短短两天,她却认识了很多东西,比如,钱很重要,比如,她也有考上北大的可能。
比如,如果觉得自己在外面,不一定要走到里面,也可以走到更外面。
杨枝脑袋一歪,睡着了。
慕留和老师同学坐在机舱的最后一排,他坐在过道的位置,心无旁骛地拿着笔写明早要交的作业。
时间紧任务重,慕留迫不得已采用了江珠的方法,他抄完了四个科目的练习册,现在借着昏暗的灯光把题一道道地看了一遍,看完了,也会做了。
他把作业收进书包,起身走到了客舱前面,找到了杨枝。
杨枝枕着小姨的肩膀,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慕留轻声细语地问小姨:“您和杨枝一会儿怎么回家?”
小姨也低声答:“打车吧。”
“我妈来接我,咱们正好顺路,一起回去吧?”
小姨没有立即答应,“我问问杨枝。”
杨枝不想坐慕留妈妈的车回家,可她还是说了“可以”,因为这样能给小姨省一笔打车费。
结果来机场接他们的人是慕留的爸爸。
这位叔叔穿着随意,为人亲和,他把三个人的行李挨个接过来,放进了后备箱。
杨枝和小姨坐在了后面。
小姨比杨枝还紧张,她虽然比杨枝年长一辈,但毕竟也才二十八岁,慕留他爸四十多岁,长相和说话方式都很像她们公司的一个领导,平时脾气很好,开会训人的时候铁面无私,之前给杨枝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就如坐针毡。
幸好,慕留爸爸只问了杨枝一些轻松的问题:“都去北京哪里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