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阳不羞。 他把按压针口的棉球扔掉,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屁股蛋儿,起身提上裤子。 “晚上如果再烧起来,就再来扎一针。”医生边消毒手边说。 席冲点头:“不用吃药吗?” “不用,这几天吃清淡点就行。” 走出诊所,游阳还是觉得屁股很不舒服,像针头留在里面一样,总有异物感。 但大街上,他也不好去捂屁股,只能不高兴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路不太对。 “我们不回去吗?” “不回去。” “那去哪儿?” 游阳站在咖啡店门口,仰头看着招牌上的英文,眨眨眼,明知故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席冲此时已经推开门,闻言扭头看他一眼,冷冷道:“你不就为这个吗?” 游阳做出无辜的表情:“有吗?”但随即还是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承认了。 站在收银台前,席冲点了一杯法布奇诺,付钱的时候游阳问他:“你不喝吗?” “不喝,甜了吧唧的。” “咖啡不是苦的吗?” 席冲没说话,等游阳拿到一杯冰凉的法布奇诺,低头吸了一口,才发现果然是甜的。 又冰又甜,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游阳边喝边看菜单,说:“明天我们也来吧,我想尝尝那个冰摩卡咖啡。” “喝你的吧。” “哇,还能额外加奶油,那我这杯能加吗?奶特咖啡看起来也不错,是牛奶味的吗。有好多种糖浆啊,杏仁、香草、覆盆子、薄荷、爱尔兰奶油、榛子......” 为了堵住游阳的叽里呱啦,席冲又给他买了杯冰摩卡,让他两杯换着喝,嘴巴忙一点,好能少说几句话。 他们从咖啡店出来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甜甜的咖啡的缘故,游阳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没有发烧后的病弱,一路蹦蹦跶跶,走进废品站,抬头看了眼天空,惊讶地说:“今天星星真多!” 席冲也抬头看去。 今夜没有月亮,夜空像被染了黑色墨水,点缀着无数星光。 游阳忽然一脚迈上院中堆积成小山的废铁,诗意大发,非要做首诗来抒发此刻心中澎湃汹涌的感情。 他让席冲站在下面,好好欣赏他的才华。 转过身,游阳双臂展开,高声朗诵:“额......” 第一个字就卡壳了,不过他脸色不变,在脑中搜罗名作,看到脚下的废铁,很快创作出第一句。 “铁前星空闪。” 不知是算借鉴还是抄袭,亦或者改编,反正下一句接上了:“疑是地上锈。” 顿了下,游阳高高昂起头,对着夜空说:“举头望星空——” 他再次看向席冲,扬着嘴角笑着,创作出最后一句诗:“低头思席冲。” “怎么样,我这诗还可以吧?”他得意洋洋问。 席冲没说话,眉梢染了笑意。 游阳跳下来:“哥,你没读过几天书,是不是听不懂?” “滚蛋。” 游阳挨了踹,但不恼,喜滋滋地抱住席冲,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巨作。 “举头望星空,低头思席冲。” 他歪头看席冲,寻求夸奖:“好诗吧?” 席冲也看他,不评价诗句,而是问:“现在不讨厌我了?” 知道席冲听到自己下午在宿舍的赌气话,游阳不好意思地抿起嘴笑,摇了摇头。 席冲掐他的脸:“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我才不是。”游阳小声反驳。 他把头靠在席冲肩膀上,心跳还是又快又急,裹了糖的柠檬也没搬家,依旧一会儿甜一会儿酸,偶尔还要苦一下,可他现在不讨厌这种感觉了。 相反,他觉得很美好。 所以他美好地抬起头,美好地在席冲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又美好地说:“不讨厌你,喜欢你。” 席冲反手擦了下脸,嫌弃他:“全是口水。” “口水怎么了?香的。”游阳忽然直起腰,起了别的主意,“哥,你背我上去。” “你腿断了?” “快快快,背我。我都发烧了,你不得照顾点我吗。” 不等席冲做好准备,他就直接蹦了上去。席冲被压得差点摔倒,堪堪稳住身形,转过头骂他:“滚下去!” “不。”游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别等我揍你。” “你才舍不得揍我。” “......” 夜空下的院子恢复安静,随意乱堆的废铁在黑暗中泛出光泽,宛如月色。 一阵风吹过,进入了十月。 空气骤然降了温,早晚甚至要添件厚外套才不至于被冻得打哆嗦。 游阳在食堂买了早餐,放在口袋保温,快步走进教室。班上已经响起稀稀拉拉背英语的声音,他踩点到的。 坐下后,游阳向杨浩杰分享自己的早餐,递过去一颗茶叶蛋:“吃吗?” 杨浩杰摇摇头,很是忧愁地看他:“你就不能早起一会儿吗?” 他每天都担心游阳会迟到,早上又叫不醒游阳,一直到上课铃响前的十秒钟都在提心吊胆。 于此同时他也是真纳闷,怎么游阳次次都能这么准时呢,一秒都不差。 见杨浩杰不吃,游阳一口气把鸡蛋塞下去,手不闲着,从桌斗里摸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一口气喝光,鸡蛋也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