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芸身形摇晃站在大厅里,指尖颤抖攥紧,仿佛在努力消化和接受这个事实。
江怡看着她背影,沉思片刻,“沈司芸,你要做你自己,而不是别人。”
“江怡,我忽然很羡慕你,你有父母疼到大,有推心置腹的朋友,有可以谈笑的同学,哪像我,从小只接触过两种人,一个是我妈,另一个是教了我二十几年的家教老师,我从冷冰冰的电子设备上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还有很多亲人,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好像仅仅是为了我妈而活的工具人,我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只配用姐姐剩下的、相似的。”
最开始被姐姐剥夺沈姓时,她茫然无措看着母亲,她除了姓沈还能姓什么?
是她亲口说:“跟我姓,姓钟,你是妈的孩子,你的根在我这,除了姓沈,还能姓钟,但是你要单字取怡。”
她知道这个“怡”出自江怡的“怡”,没有任何含义,只有组合起来才会有,也才能刺激到姐姐,可她管不了那么多。有了姓,她漂浮不定的心有了栖息之地,也相当于变相得到了母亲的认可,她高兴得忘乎所以。
可就在刚刚,她听到了真相,原来“钟怡”这个名充斥着一股“被利用”的恶臭,而她却闻之不觉,甚至沾沾自喜。
江怡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对这位可怜的妹妹说什么。
“江怡……”
江怡听到她语调中难以自抑的哽咽。
“我没有人爱了……我妈对我只有利用,父亲不知道我的存在,姐姐厌恶我,奶奶也死了,大伯把我踢出族谱,其他亲戚我还没来得及走动,就被禁足在这里永不见天日,今天就算我死了,怕也不会有一个人为我感到难过。”
江怡蜷缩了下手指,“你怎么能这么想……”
沈司芸重重弯腰咳嗽,转过身来看着江怡,“我感激你曾经拿钱治我眼睛,可你为什么要揭开这一切?如果你不揭穿,我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她还是爱我的,我才是她最爱的女儿,咳——”
江怡难以置信于她这个倒打一耙却又近乎自虐的想法,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眼前的人一口鲜血喷出来。
滚烫而炽热的鲜血沾染到她掌心上,江怡慌了,上前扶住她,“沈司芸,你怎么那么想不开?”
她这个被卷入进来的无辜人员都还没喊屈,她倒好,先倒下了。
江怡没办法,只好赶紧带她去医院,扶她走出偏院,正要走向车库,一辆车从外面驶进来,驶到车库大门前。
江怡扶着沈司芸,转过头来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
面容薄冷,红唇冷厉,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极深的情绪,晦暗难测,双手正搭在方向盘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江怡哪里还管得了她怎么想,手上人命关天,她扶着沈司芸匆忙走向她的车,一把打开后车座,把人塞了进去,边着急道,“她吐血了,快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