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两手比划着,“我以前就住在这里,我小学毕业就来了,现在大二,在我上大学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虽然不是我的家,我……”
江饮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她戒了半年多,以为已经痊愈,可只要一想起她,又忍不住掉泪。
“对不起对不起——”江饮捂着脸转过身去,面朝马路,“真的很对不起。”
“好吧。”女人已经原谅她的冒犯,“如果留下电话,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江饮还想说花园其实挺好的,布局都挺好的,能不能别把树砍了,还有秋千架、爬山虎和小池塘……
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权力要求别人这么做,于是抿紧嘴唇,抬臂擦去眼泪,把姓名和电话存储在对方手机通讯录,并用括弧备注——购房人。
那时候江饮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房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面积,甭管是二手还是三手,对她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之后江饮再也没来过凤凰路八号,她不想看到秋千架被拆除,不想看池塘被填平,不想看女贞树被连根拔起。
她不想看到房子的任何变化。
大学毕业后,苏蔚留学归来,两人重新恢复联络,江饮才恍然发觉,她其实有过很多朋友。
初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和昆妲曾经的共同好友,再此之前,她怎么都没发现她们呢?
对江饮来说,重新建立社交圈是很难的一件事,小时候在老家她很活泼,跟邻居小孩爬坡上坎下河摸鱼是常事,但自打住进凤凰路八号,她眼里就只看得见昆妲一人,全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她转。
大学这几年,男男女女的,也不是没遇见过桃花,但对方每靠近一点,江饮便如临大敌,骇得连连后退。
昆妲很霸道,占有欲极强,她不会允许任何背叛,她会生气的,她生气很难哄。
结果就是大学四年江饮一个朋友都没攒下来。
但苏蔚不一样,苏蔚是为数不多她和昆妲的共同朋友。
接到苏蔚约饭电话的时候,江饮正带着设计师看新房子,对方拿到户型图,又实地测量完毕,冲江饮挥挥手,指了下电梯方向,江饮点点头,送他到电梯口。
赵鸣雁两年前买下现在这套新房,全款,一份的利息都没让银行赚,几个月前刚交房,正赶上江饮毕业,装修的事就落她头上。
当年许下的愿望勉强算实现,买房子江饮其实没掏多少钱,但房产证赵鸣雁还是写了她的名字。
三居室,两厅两卫,好地段好楼层好朝向,还有个超大的露台可以给外婆种菜。
江饮站在露台上跟苏蔚打电话,苏蔚约她晚上吃饭,江饮答应,苏蔚报了个餐厅名字,说晚上见,江饮挂电话之前没忍住问:“是你请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