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玲猛然冲上来,一把甩开秦海天的手,她瞪视着秦绾,怒斥,“你过什么生日,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至于摔倒嘛?你就非得过这个生日,差这个蛋糕吗?我辛辛苦苦做那么多的菜不够你吃啊?!” 生日? 秦绾看着她,脑海里再次回想起昨夜听到的那细微的动静。 原来是奶奶出门给她买蛋糕了。 “你出生干什么?要是你没有出生,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秦绾猛然回神,看见秦海天拉开李艳玲,两人又开始龃龉。 秦绾看见因为刚刚的呵斥不敢大声喧哗,而互相仇视着彼此的两人。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谁能知道这两人竟然是夫妻呢? 秦绾目光仿佛落在李艳玲的身上,又好像漂浮在虚空。没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她转开视线,挪开自己的步子。秦绾推开虚掩的房门,走到奶奶的病床旁。 奶奶现在睡着了,秦绾坐在旁边,盯着吊瓶里面的吊水看。 一滴一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后,秦绾感觉到奶奶藏在被子下的手动弹了一下,她赶忙伸进去抓住,一瞬间却被热意刺得瑟缩。 她的手太冰了。 秦绾想收回,结果没想到却被奶奶握紧了。 “让我看看,是我们家秦绾来了哟。”奶奶才刚刚醒过来,语气还有点虚弱,她扯动嘴角,露出笑意,“大年初一的,来医院做什么,去找你同学玩玩去,奶奶下午就回家了。” 秦绾眼睛酸涩得厉害,这里不是重症看护室,也不是单人病房。她知道奶奶摔倒造成的伤确实不严重。但秦绾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哎,以后,我走了以后,我们秦绾怎么办啊?”奶奶这话说得断断续续,顿了顿,又重复,“怎么办……” 秦绾埋着头,感觉有什么东西积蓄在眼睛里,亟待一个出口。 “不,不会的。”秦绾摇头,“你不会走的,不会的。” 她也只会做这些无谓地重复。 “没办法啊。”奶奶盯着秦绾,似乎想要仔细看看她,“我总得走的,奶奶也想带你走的。但是……不能真的让你妈一个人啊。” 秦绾微怔。 她好像一瞬间反应过来奶奶的真正意思。 李艳玲和秦海天这段感情已经到了真正的尽头,似乎这件事就是一个导火索,而秦绾就是点燃的引线。 现在,她惹出一地狼藉,谁都不想收拾。 奶奶在被子里攥了攥秦绾的手,“你妈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嘴巴不饶人。但是她啊,她就只有你了。” 秦绾看着奶奶,看见这个虽然上了年岁,但依旧还身子骨利索的老人,似乎在伤痛的折磨下,一晚上就像老了十岁一样。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世界上得规定,她是只能属于谁的呢? 明明奶奶口中说的那个人,还告诉她,要是她不出生就好了。 秦绾想不明白,她只觉得头更疼了。 “要好好长大啊。”奶奶轻声说着,“人嘛,总是会长大的,不过生日也会长大的。我们秦绾啊,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秦绾轻轻靠在床沿,看着自己和奶奶因为握着手而在被单上造成的小鼓包,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看向外间,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但风雪已停。第24章 初八。 开学当天,出了一场太阳,只是这卡在冬日尾巴的太阳,并没有多少热意。 秦绾出门的时候,李艳玲还在房间里面,她敲了敲门,说,“妈,我去学校了。” 没有人应她。 但秦绾知道李艳玲没有睡,因为几分钟之前,她才刚刚把生活费交给她。 只是说完话秦绾也没有着急出发,她盯着奶奶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才出门。 那房间现在已经不住人了。 现在这个家,已经没有人有什么好东西就笑眯眯地告诉秦绾,带去学校吃,或者给同学们尝尝。 秦绾不知道李艳玲和秦海天的离婚手续是怎么办的,当然也不知道财产分配什么的。 她只知道秦海天将奶奶给接走了,而她,留在了这儿。 生活似乎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这学期末结束就是文理分科,所以一开学,简常西就是一堂政治课走起。 但一下课,才刚刚过完年,大家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兴高采烈地找着自己平日的伙伴说话。 本来高中放假时间就不长,也就年前一星期,年后一星期,短到隔阂都来不及产生。 王德正顾左右而言他,“我用我今年的压岁钱买了部新手机,可贵了。” 徐露嘘他,“马上高二了,你还玩手机。诶,你不是说你考试够呛,不能好好过年了嘛?这怎么手机都整上了?” “一码归一码啊,成绩不好骂两句也就过去了,大过年的,不还得好好过。”王德正说完,从自己桌箱里面掏出来一盒巧克力,给了徐露一颗。 吓得徐露眼睛都瞪大了,王德正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又接着摸了一颗递给秦绾。至于秦绾前桌的伍齐帅,压根不用王德正招呼,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徐露假意拍拍自己心口,“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