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望不假思索答道:“庄主知道,还有就是我那个下属,你在顾家老宅见过。” 江月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了。 前几天给余望疗伤耗了不少内力,昨夜醉酒,今天赶了一天路,紧接着又动手。 再好的身体也该累了,江月明觉得胸口有些郁结,转头一阵呛咳。 看他咳得实在厉害,余望起身把水壶递了过去,又拍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近看那张脸,余望忽然觉得,这人和他身上的药香味真是绝配,温和又迷人。 只是这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很多不开心。 “这么好看一张脸,不多笑笑真是可惜了。”余望把江月明的长发拢到身后,“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很难的,累了就休息,难受就说出来。” 江月明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可那些担子既然已经扛在肩上,就再也放不下来了,他也并不想与其他人多说。 一来,能帮上忙的人少之又少,说了也只是给别人徒增烦恼。 二来,别人并没有义务来帮他分担这些。 见江月明不搭话,余望忽然又想起昨晚他一直在念着的那个名字。 “给我讲讲阿余吧,真好奇是什么人能让江阁主如此挂念?” 胸口郁结渐散,江月明逐渐平复了呼吸。 阿余丢了的那天,天气也和现在一样,电闪雷鸣,下着暴雨。 闭关那天,有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带着个小孩,意外闯进江月明的结界。 那女人把孩子交到江月明手里便咽气了。 他在那孩子身上找到块玉佩,上面刻着个“余”字,所以便叫他阿余。 五年后,江月明只要再顺利完成最后一道磨砺,就可以出关了。 那道磨砺需要在别处完成,他必须打开结界前往。 时间十分紧迫,虽说在磨砺里要度过七天,但现实中不过半天功夫,他便没有重设结界… 余望听完安慰道:“可能小孩子只是自己跑丢了,虽然他应该不是那时的样子了,但你应该变化不多,等再遇见,阿余定会认出你的。” 江月明心中苦笑,突破“入归鸟”最高境界,并不能以真实样貌示人,甚至都不能说话。 即便再遇见,阿余也断然不可能认出他的… 江月明看着余望说道:“阿余长得也很好看,眼睛和你一样,也是淡灰色的。” 余望靠在草堆上枕着手臂,终于明白了之前江月明为何总问他是不是从小就在山庄里。 其实小时候很多事情他早记不清了,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他一定没见过江月明这张脸。 毕竟这张脸如此出色,应该没有看见过却完全记不得的道理? 况且还是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我倒希望是你的阿余,被人这般挂念应该很开心吧。” 从小到大,余望都是独身一人,从未体验过被人挂念的滋味。 江月明轻叹口气,也靠着另一边的草堆准备睡下了。 夜里,一阵诡异的琵琶声传进江月明的耳朵。 那声音极细极柔,就好似在用根根细针拨动着听者的内力。 第15章 密道 江月明坐了起来,抬眼见余望也已经醒了,正一脸漠然地凝视着洞外的林子。 他拿起竹笛,和着那琵琶声吹了句调子。 只听外面的琵琶声蓦地一颤,似乎被这股外来的内力干扰,走了调。 余望边摩挲着他的刀边说:“为了这灵珀,这些人真是肯下血本啊,居然把弦姬都给请来了。” 弦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请她出手要几十上百金的价钱。 且无论事成与否,酬金照收不误。 她杀人全凭手中的琵琶,只需远远弹奏,便能令听者重伤。 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谁在她手里能全身而退,能保住筋脉还能接上就算万幸了。 只可惜今天她遇上的对手是江月明。 人一旦过于自负,不摸清楚对手的底细,就想拿钱办事,那离栽跟头也就不远了。 走调的琵琶声骤然被弹琴之人用掌中断,旋即换了首曲子,轮指迅猛,弦音急促。 在这杀意滔天的琵琶声中,江月明的笛声悠然响起,似春风拂柳,却又坚如磐石。 琵琶声不甘示弱,愈发高亢,扫弦似惊雷炸响。 山洞开始震颤,四周碎石纷纷坠落。 眼看一块小石子就要落在江月明肩头,余望用刀柄轻轻一接,扬至一旁。 紧接着他站到江月明身侧,用刀鞘挡着掉落的石灰,没让一粒土渣沾上江月明的衣袍。 江月明斜倚草堆,脸上并没出现任何神情变化。 笛声依旧婉转,却如同定海神针般,在汹涌杀意中岿然不动。 僵持片刻,江月明眼神一凝,变换了吹奏之法! 刹那间,磅礴的力量喷薄而出,带着尖锐爆鸣,向着琵琶方向猛冲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琵琶声瞬间被这强大的内力击溃,音波四散。 树林中,弦姬喷出一口血,琵琶脱手而出,整个人向后飞去。 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抓起琵琶,仓皇遁入夜色之中。 余望不禁称赞:“江阁主果然厉害,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没见过的。” 江月明收起竹笛,并没作答,看着四周被震落一地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