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面坐着的是左止元。 她心中挣扎许久,慢慢鼓起了些许的死鸭子嘴硬到底的勇气,“左总,我这次确实是有些失误……” 左止元又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安啦,我知道你也没想到,有些失误很正常,不用自责,谁知道节约运动和人事任命碰到一起还能搅合出这种事呢?我现在是想到底该怎么办。” 饶听南一愣。 诶? 这话听着奇怪。 原来我刚才在自己吓自己吗? 可是…… 她心里踏实了些的同时,又懵逼了。 裴良夜和左修才都说到节约运动的危害和结果不可改变这一层了,居然没提到她? 不可置信。 左止元并没有注意到饶听南眼底剧变的情绪,还在自顾自说着,“老爹又在那里当神神秘秘的谜语人了,说什么‘你可以发公告,虽然发公告没用但是有用’这种稀奇古怪的话,还说我一定能想得到为什么。” 她瘫倒在沙发上,振臂高呼,“谜语人就该滚出去!” 饶听南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左总,你现在问我是……?” 左止元一脸生无可恋地扭过头,“我想不到怎么办了,所以问问你。” 饶听南:…… 好嘛,合着是她自己在这里左右互搏?我打我自己? “您想要怎么样的效果?”饶听南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稍微帮一把。 “我想让节约运动回到正道,”左止元捏着下巴,“所有部门都按照文件上说的那样规规矩矩的行事。” “几乎不可能。”饶听南毫不犹豫地摇头。 “为什么?”左止元坐直身子,疑惑地看着饶听南,“只要我发一份内部通知,明令禁止私下那些荒唐的规矩,再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溜须拍马的行为,难道还会有人顶风作案?” “当然会有,左总,”饶听南叹口气,“升职的诱惑对他们来说依然存在,您的目光不可能覆盖一整个偌大的分公司,监察部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面面俱到,所以他们只需从地上转为地下,最后交一份无可挑剔的节约运动成绩报表上来,赌一赌自己没被察觉,就有上升的路子可以走。” “对于那些在一个位置坐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风险,因为回报太可观了。” 说实话,她和褚凡君制定节约运动计划之前,并没有想到利用李春蝉手中那一份人事任命,原本的计划也只是财务部煽风点火搅混水,虽然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但效果可就差了不少。 而一份人事任命,可以说是将一群为数不少还在观望的墙头草煽动了起来,加入了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 “也是,只要有一个人成功了,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榜样,”左止元叹口气,烦躁地抓抓脑袋,“也就是说,如果向彻底避免这种情况,只能暂停节约运动?” 饶听南微微挑眉。 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 “理论上,确实如此。” 左止元坚定地摇头,“不行,这次节约运动谁都看得出来,是我向财务部开刀,财务部还没出血我就停了,像什么话?” 饶听南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果然,所有事都向着自己预定的轨道在运行。 “哎,老爹说我一定想得到办法,”左止元头疼地揉揉太阳xue,“你都想不到,我还能想到吗?” “您加油,左总,您脑子里确实是有些主意的。”饶听南诚恳地点点头。 倘若左止元真的又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破了她这一死局,她倒也觉得无妨。 好歹能勉强对得起些自己的良心。 “头疼……”左止元嘟囔着,“反正双休日,我想出去找找灵感。” 她摸出手机,不知道在搜些什么,突然扭头看了眼饶听南,“你周六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饶听南茫然地点点头。 “您要……?” “我打算约个朋友,庐城附近随便找个艺术展看一眼,刺激一下我灵感枯竭的脑袋。”左止元瘪着嘴,已经打开手机通讯录上下滑动,准备随机薅一个冤种朋友陪同。 身边突然传来了幽怨的声音。 “我不可以吗?” 她诧异扭头,看着饶听南耳朵微红,浅棕色的瞳孔中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我虽然不懂,或者说没有你朋友那么懂,”饶听南见左止元投来诧异的目光,开始结结巴巴地辩解,“但我好歹能做一个拎包的工具人吧。” “你,你是去找灵感的,我虽然对艺术展什么的给不出自己的意见,但是……”她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终于苦恼地垂下了脑袋,“当我没说,您继续。” 低垂着脑袋的饶听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嘴就没把门,直接把心里想的秃噜出去了呢? 左止元就从来没带你看过艺术展。 沙发突然向一旁下陷,鼻尖骤然环绕着左止元身上的暖香,身旁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不说了呢?” 饶听南抬头瞟了她含笑的眸子一眼,又默默低头。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轻轻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耳旁传来了左止元梦幻的呓语,“你要是想去,我当然会带你。” “我想去。”饶听南身子僵硬着,回答的倒是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