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印象中,从没看见过左止元下厨房。而知道左止元身份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形象就在她脑海中固定住了。 “留学四年,不会做饭也得学。”左止元挽起袖子,熟练地备菜。 “倒也是,但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下厨。”饶听南小声说。 左止元头也不抬,“以前饶总难得来一次,不是直接拉去酒店就是出去吃饭再拉去酒店,似乎也没给我什么做饭的机会。” 饶听南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她时间紧张,偶尔去看望左止元都是挤时间亦或者是出差顺路,时间紧“任务重”,自然都是挑最重要的做。 “那个……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她望着左止元动作麻利的洗菜切菜,自己就杵在这里,觉得有些尴尬。 “您别乱动,站在那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左止元没好气地说着。 她指望一个伤了手的人做什么? “我其实能……” “您不说话也是很好的帮助。” 饶听南悻悻地闭上了嘴,靠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左止元忙碌,眼神逐渐恍惚。 这种生活,她好像曾经梦想过。 左止元围着围裙,眼神专注,面色柔和。傍晚温润的阳光从窗子里散漫地洒落,女人皮肤上的浅浅绒毛都清晰可见。 饶听南心中骤然升起岁月静好的荒谬错觉。 “今天为什么要救我?”左止元切着菜,头也不抬,突然问道。 “我是你助理嘛,”饶听南脱口而出,随后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况且……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陌生人?哈,”左止元轻哼一声,手底下切白萝卜的刀用力了点,“我以为你把我当仇人呢。” 只是没再听到回复。 “怎么?”她抬起头,面上带着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容,“很难回答吗?” 饶听南躲开她的视线,垂下眸。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对左止元是什么态度。 “不过今天那件事左总确实莽撞了,”饶听南是转移话题的高手,心中不知道想什么,嘴里却开始叨叨,“我只是左总的一个助理,没法对左总的选择指指点点,但是左总现在是分公司的总裁,应该把自己的个人安全放在更高的高度……” 左止元眼皮跳了跳,有点抓狂。 以前怎么没发现饶听南这么能叨叨?! 她突然有点怀念起了那个疏离冷淡,不爱说话只爱“动手”的饶听南——至少后者很安静,坐在那里不说话当个摆件也很赏心悦目。 她当年在酒吧中一眼相中饶听南,不就是因为后者那股子疏离出尘的气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左总。”饶听南念念叨叨,仿佛没人打断她可以一直念下去。 “受伤的可不是我。”左止元冷笑一声,瞟了眼饶听南右手。 饶听南抿唇,悻悻闭嘴。 “好了,出去,你太吵了。”左止元觉得和这人没什么好聊的,开始赶客。 饶听南委屈地退后几步,望着面前再次竖起尖刺的小刺猬,迟疑了会,“那我……去书房看看?你要清东西吗?” 左止元仰起脑袋想了想,摇摇头,“就一些杂书和课本,你想看就看吧,别弄乱了。” 现代人的书房更像是一个称号,因为阅读习惯的改变,许多人——包括饶听南自己,都更习惯在电子产品上获取资讯,阅读书籍。 而看着面前这一个大书架,饶听南可以肯定,上面的书都是经常被翻阅的。 她随意取下一本看上去是左止元专业课的书,随手翻开一页,然后两眼一黑。 什么构成主义表现主义达达主义,好像每个字她都明白,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她有些怅然地翻阅着这本她看不懂的书,悲哀的发现:她只知道左止元是某老牌艺术院校的绘画系学生,但对她的具体专业,对艺术流派的偏好,喜欢的艺术家,一无所知。 似乎左止元并没有向她提过这些,她也没问过。 她将书放回去,继续扫视着左止元书架上的收藏,试图从其中窥视自己不熟悉的左止元。 好吧,饶听南可以肯定,左止元挑书的一个大标准是书名古怪。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深夜小狗神秘练习题》、《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寄物柜》…… 饶听南陷入沉思。 或许以后给她准备礼物可以往这方面挑挑?她习惯性地想着,随后再次苦笑。 自己以什么身份送礼物?左止元带人回来时躲在书房不能出来的私人助理的身份么? 她垂下眸。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在分公司搞乱子——至于左止元,她得再好好想想怎么对待。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书架上扫视着,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一本相册。 饶听南好奇取出,刚想翻开。 “吃饭了!”左止元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随后看清了饶听南手上的东西,大惊失色,“那个不能看!” 她快走几步,从饶听南手上夺下相册,耳根微红,“这个我等会放楼上去。” 饶听南颇有些莫名,却也由着她。 坐在饭桌前,她动了动鼻子,惊讶地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尽管都是家常菜,但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