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时,辜铭风已然抱得美人归。 另一边,崔晓萌帮着靳颜清理礼品单,当看到安生三个字的时候,崔晓萌惊呼了一声,“什么情况,有人签了安生的名字,交了一份四千万的存款单。” 靳颜微微一愣,半晌回头与陆擎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均是心中有数。 能这么豪掷千金不留余地的,恐怕也就是她了。 “她来了么?” 靳颜问道。 崔晓萌一脸的怪异,“你说谁啊?” 陆擎深却摇摇头,“没见到,她应该不会见你的。” 靳颜迟疑了一会儿,“安生现在在哪儿?” “这我知道,”崔晓萌急急地插嘴道,“乔慕白抱着呢,说是去前厅那边认认在场陆家的亲戚们。” 靳颜与陆擎深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陆家的亲戚们么? 陆瑜和顾长风半年前闹着离婚,后来也不了了之,前段时间听说刚过完儿子的七岁生日,两个人闹离婚的事情才正式作罢。 婚礼现场,他们夫妻俩也来了的。 让人提醒吊胆的是乔慕白并不知道安生的身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抱去了,要是撞见陆瑜夫妻俩,可怎么好? 何况现在还不清楚卫景曦到底在这个山庄的哪个地方,要是她想见孩子一面的话,恐怕也往那个地方去了。 要是三个人加上一个孩子凑到一起了,这又是怎么办才好? 靳颜顿觉心都提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 靳颜穿着敬酒的礼服急匆匆的赶到前厅的时候, 外面天色将黑,院子里绑着各色的霓虹灯串尽相绽放,前厅的宾客大多被吸引,都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站着说笑。 陆擎深追上来,将外套套在靳颜的肩头,却觉得她面色忽然一僵。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乔慕白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人群中央,跟众人说笑,一旁站着的,赫然就是陆瑜夫妻俩。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 陆瑜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笑道,“不是你的孩子吧?谁家的孩子被你拐来了?” 乔慕白扬了扬眉,“这是靳颜跟擎深收养的孩子,说是靳颜娘家表舅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她就带回家了,这孩子叫安生,长得不错吧?” 闻言,陆瑜脸色一僵,眼神中有几分郁色闪过。 抬头望向自己丈夫时,也是看到他面无人色。 “慕白,怎么把孩子带到这风口来,要感冒了。” 靳颜的声音穿透人群,急匆匆的闯入,她讪讪的望了陆瑜一眼,不着痕迹的将她与乔慕白隔开。 陆瑜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瞥了她一眼,面色不悦,气咻咻的走了。 顾长风看着陆瑜的背影,面色有些难堪。 靳颜迟疑道,“姑父,不追上去看看么?” 他叹了口气,“让她自己待一会儿,我这会儿上去,她恐怕要更生气。”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看着乔慕白怀里的孩子,几次欲言又止,一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像是想要碰一碰,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还是乔慕白会看眼色,加上又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索性将孩子往顾长风怀里一塞,笑嘻嘻道, “我说顾叔,喜欢你就抱抱嘛,安生乖的很,不会在你怀里尿尿的。” 只有靳颜看得见,安生落入顾长风怀里的时候,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顾长风对陆瑜有多愧疚,对这孩子就有多怜爱。 陆瑜怀着一腔愤慨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朝着门口去了,却远远地看见自己儿子承慈身边蹲着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给他。 等看清那个女人之后,她的脸色骤然一边,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抬手便挥落了那东西,那铁盒装的糖果一下子全洒在地上,咕噜噜的在脚下转了两圈,终是滚了一圈的灰尘,再不能吃了。 “承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七岁大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宠着,从未被这么疾言厉色的教训过,猛地被陆瑜吼了这么一下,先是一愣,旋即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陆瑜却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去,找你爸去。” 那孩子哭哭啼啼的走了,只剩下院门角落里,那个面色憔悴的女人。 “你还活着呀?”陆瑜面色阴郁的望着她,没好气的问道。 卫景曦笑的有些勉强,“陆瑜姐……” “姐?你也真叫的出口?真当自己是顾长风的小妾了?” 陆瑜向来是口舌上不饶人的性子,即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没几天好活了,仍是忍不了心中的那一口怨气。 “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的?难道还对那个野种心存侥幸,想把他弄进顾家不成?” “不是……”卫景曦连连摆手,“我只是……我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陆瑜打量着她,对她全无一丝好感,冷笑道, “你不知道吗?我这个侄媳妇是个心软的不得了的人,连你这样的女人送上门的野种也愿意收留,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不好?只是你想没想过,这孩子长大以后,未必如你所愿过得和美。” 卫景曦脸色一僵。 “你想没想过,要是有一天那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陆家上下所有人对她的照顾有加,就会全部化为她的负担,你犯的过错,全都交由她来承担,她这辈子都会怀着愧疚活下去。” 陆瑜的语气是极致的冷酷,丝毫没有给卫景曦留下任何的退路,她嗤笑一声, “别说靳颜他们夫妻不会告诉她,纸包不住火,知道她身世的又不是他们夫妻俩而已,皇天在上,谁瞒得过谁啊?卫景曦。” 夜幕降临,院门外只剩下一个凄凄惨惨的身影,她的指甲扣着门扉,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被顾长风抱着的孩子,很久都没能说服自己,别去相信陆瑜说的话。 可是陆瑜的一字一句,都在脑海中回荡,一个字也无法释怀, “卫景曦,你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即便是要死了,也是装出一副可怜样来博取长风亦或者是靳颜他们夫妻的同情,你真觉得那孩子有了物质上的满足,就真的能过得好吗?可笑。” 婚礼上,陆擎深陪着靳颜找了很久都没见到卫景曦的身影。 日落西山,陆擎深拉过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找了,起风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觉得她应该来了。”靳颜抬起头,眼神中还是有些不甘。 陆擎深笑了笑,“她来也不是找你,你何必要找她呢?”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们会好好对安生的,让她放心而已。” “她会知道的。” 陆擎深眼角的余光瞥过远处一抹身影,大手将靳颜搂紧,语气淡淡。 这场世纪婚礼之后不久,锡城某娱乐报的夹缝中报道了影后卫景曦癌症去世的消息,纵使生前有诸多污点,也是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