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捧着供着但是,至少能对谢明稍微宽容一点。 无论他与谢明之间如何。 “虞子安。”言翊摩挲着手里谢明亲自为他做的竹笛,轻声呢喃,“原来他叫虞子安。” 皑皑白雪是谢明杀人的利器,却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副无坚不摧的柔软铠甲。 谢明在他眼前垂头的刹那,一把从未见过的长枪在他余光里直朝自己而来,然后,被那铠甲拦了个严严实实。 谢明好像死了。 但谢明又好像没死。 他沉下眼眸。 而看台上。 “你——”虞子安近乎是忍着耻辱和即将冲破理智的冲动,咬着牙发出了一个音节。 他那样子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半天,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对面这人的名字。 世道青年榜这些年来,无论是名次的起伏还是名字的更换,频率都要比前些年快上许多。 老一辈的强者似乎生怕自己徒弟遭受嫉恨而有什么不测,所以在收徒一事上,他们似乎都格外注意保密一些。 所以半途杀出来的强者数不胜数,对垒之下,修行界也算是繁荣。 听说是因为谢明。 替这位仅此一位的天才感到惋惜。 切。 此番不要脸的害世之徒,也不知道有何可值得惋惜。 “我同你可有过什么过节?”虞子安手上还捏着那半截长棍,像是死咬着随后一口尊严,不想让自己再更加狼狈一些。 除了有无过节之外,他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招便将他的枪折断,这场比试,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了。 “过节?”谢明眼底忽地盛上一抹笑意,“没有啊。” 不过死生之仇倒是有一些。 “但竟是三十进十五的比试,当然要谨慎且要竭尽全力一些。”他微微歪头,“却没想到这位兄台这么轻敌,竟然一上来便只用个九成的力道。” 他啧了一声:“兄台下次可要长记性一些。” “你!” 虞子安大怒,所有的理智都随着谢明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烟消云散,这一瞬间,他只想不择手段地要了眼前人的性命。 以报自己的断枪之仇。 谢明简直是迫不及待。 玄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冲过来,所挥之拳,凝聚着浑身的杀意。 看台下有人吸了一口凉气:“这虞子安是想杀人!” “我的天呐,他这一拳怕是汇聚了自身所有的修为吧?!” “这种自杀式的打法纵使是对面这人修为比他高一些,这估计也得伤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看,总有人分不清自己的定位。 总有人不知死活。 谢明没动。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rou眼可见,但是总有人不愿意承认。 瞳孔里的拳头越来越大,谢明修长手指微动,手里的玉箫转了个圈。 即便是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别人的优秀。 那拳头离自己分毫只隔,谢明缓缓抬起了手。 纵使是被迫承认了别人的优秀,也会因为嫉恨而把一切都归功于别人的天赋上。 努力二字,在天份的衬托下,变得分文不值。 砰的一声—— 细小的呻吟声被淹没在灵力相撞的巨响里,刹那间那隔绝着看台和擂台的透明屏障发出剧烈的震颤。周围常绿之树哗哗作响,即使还未到落叶之际,也被那狂风吹得掉了好些青绿的树叶下来。 滴答—— 是血撞在地上的声音。 不少人被那狂风吹得睁不开眼,不得已抬手以袖子挡住,待那声响结束,又迫不及待地放下了袖子,想看看这场上的结果如何。 “这——” “想当年这虞子安也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枪修,虽比不上谢明,但也算是佼佼者。这——” 他们皆是说到一半便截然而至,似乎没有什么话能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谢明不在乎。 他抬手,缓缓擦掉了自己唇边的血迹—— 不是被打出来的,是自己硬逼出来的。 若非当年清净山之时他已经穷途末路,否则这虞子安决计爬不出那座大山。 没人能在他眼前将利器对着言翊,若是让他看到,必让那人有来无回。 还好。 虽然晚了十三年。 毫无生气的尸体从掌心滑落,谢明直起身子,似乎是有些吃力地抬起了眼:“诸位,我可不想杀人啊。” 他笑着:“只是这等程度的进攻,我若是不用尽全力,死的怕就是我了。” 他将散落在胸前的头发甩到背后去:“只是折了他把长枪便想对我痛下杀手,他这也太小气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会理解我的吧?” 下面看台鸦雀无声。 要如何形容? 一个枪修,一个音修。 本该是唱亮眼的远距离对战,但在最后,决出胜负的方式,竟然是最为粗暴的灵力对拼。 那不知姓名的音修杀了人,却还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张嘴便是不得已而为之。 最为恐怖的是—— 他们竟然会觉得这人说得是对的。 比试一事,受伤是常有的事,不说抢被折断,即使是枪意被毁,也并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坏就坏在这虞子安那一拳明显就是奔着杀人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