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万变,无人可以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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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老生特意为他们叫来去上舍的马车上。
众人动荡了一夜的心魄在丝缕升起的晨光中,缓缓回过劲来。
“我竟见到太子了……”
“从外舍到上舍,不是说得吓人要熬上九年?就这么一夜之间,我就过了九年了?”
“不对不对!”关道宁晃了晃头,找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他看向上车到现在没说过话的林清樾。
“阿樾,你怎会认识太子?”
“……”
林清樾不得不承认,在这一个瞬间,她很想破罐破摔地答——
你问得哪个太子?
真太子还是假太子?
反正眼下的情况已经被萧定安弄乱了套。
好像也不怕再乱一些了。
可林清樾刚一抬头,就对上少年沉沉的眸光。
在密林之间,当着萧定安的面,梁映没有多问,但想来定也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就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听到的。
这让林清樾圆谎难上许多。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
“多年前,误打误撞……算是一同读过书。”
“那岂不是与太子同窗?怪不得太子待你如此不同,我们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瞿正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玩笑的话语,却让林清樾一反常态,对上除梁映之外,以为坐上去上舍的马车是侥幸的一张张面孔,郑重其事道。
“怎会只是因为我。以你们的本事,若是国子监不以门第、权势量人,你们也会很快去到上舍的位置。”
“可如今的世道怎会没有那些权衡……我们也确实是仰仗着太子权势,才能坐上这马车。”
祝虞察觉到林清樾话中之意,却不免想起她在问心试中所见到的众生相。
尽管她在瞿正阳的护卫下,很快找到了牌子。但多的是高门第夺低门第,低门第收买无权无势之人,替他争抢。
看最后的最后,狼狈的只有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他们扭打在一团,互相扑咬,十几个人争取着从低门第手上流出的一个木牌。
门第权势的权衡已经被融入在血脉里,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毋须刻意学习,世人便天生信任,权贵者应该命令主宰,底层低贱者就该被驱使。
祝虞的低落显然感染了其他人。
无权无势的他们即使成了既得利益者,也无法理所当然地享受。
“权衡当然不会突然没有,所以才要你们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这确实是一条难走的路,但你们现在站在这里,已经走得很远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