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全部被带走,当夜罚在明心堂写自讨书。
重归宁静的玄英斋,迟迟没有亮灯的最后一间舍房, 终于在其他舍房又熄下灯火后,亮起了一盏烛光。
“今日有劳梁兄了。”
扮水鬼这件事细数起来要牺牲不少。
一来,是下到水中顶着这分量不轻的木人头, 作出魅惑之态时,这需要木头人底下的人佝偻着背, 将颈椎俯到最低才能让木人头的位置肉眼刚好,不会一眼看出破绽。
二来, 便是下水之后为了加码蛊惑那些人,免不得要脱掉衣物, 只剩最贴身的一层。
三来,便是脸上的妆容。
为了能够更加唬人,需要在脸上敷上过白的铅粉,以及和木人头相呼应的血红唇色。
但这点放在梁映身上,比林清樾做来轻松许多。大抵是他那张脸本足够昳丽。唇色一描,这少年便已然是近妖的冶艳。
尤其是刚刚在岸上旁观的林清樾目睹的少年森冷一笑,完美契合她看过所有话本里,艳鬼描述出来的样子。
这要不是她自己策划的,陡然让她遇上,怕也免不了要做好几宿噩梦。
“算不上劳烦,我不做,也是你做。”
是他自己不想林樾去当那诱饵。
梁映换下湿衣,随意披了件里衣便转过了身。
明黄的烛光一镀,因对上的是他,梁映眉宇之间的阴森之气彻底消散。艳丽的眼尾幽幽望来,朱红色的唇只显出几分红尘之气。
尤其是梁映还未系上里衣,衣襟袒露在两侧,底下结实精壮的少年躯体一览无余。
这一幕的艳光之盛,饶是林清樾见惯了林氏暗部培养出的上等皮相,猛地一对上,仍不免被晃到。
她挪开眼,从水盆里拧了帕子,递了过去。
“擦擦吧,越看越怪了。”
梁映接过帕子的手都抬了起来,忽而又像是听不懂林清樾的话意。
擦着林清樾举着帕子的手臂,梁映几步步伐走得奇诡,竟是一晃眼,他就已经到了林清樾跟前。把那张勾魂夺魄的脸凑得很近,嘴上却和动作的气势汹汹完全不一致,夹杂着莫名的不自信。
“有……这么丑吗?”
“倒不是丑……”
林清樾表情微妙,总不能说堂堂太子殿下有了些勾栏的风气神韵。
“那比之祝虞,又如何?”
祝虞的名字为何出现在这儿?
林清樾百思不得其解,可见少年问得用心,她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
“梁兄金相玉质,丰姿佚貌,已是世间难得。”
这并非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