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紧夹克外套,不管不顾地重重摔进沙发里。 去他x的周泊云! 睡觉! - 很好。 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为什么。 为什么一闭眼就要想起周泊云那张脸。 为什么一呼吸,屋子里全是周泊云那该死的香水味。 傅时禹满心怨恨地睁开眼,不用去看也知道眼底铁定是一片乌青。 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现在才不到六点,而且,屏幕顶端依然显示没有信号接入。 “cao。” 傅时禹顾不得要做个礼貌的现代人,从沙发坐起来揉着不长的短发,嘴里不由自主飚出一声脏话。 睡也睡不着,精神也没有一点。 后半夜他都在想第二天要去警局怎么办、任务完不成怎么办。 求周泊云上他? 有病吧!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就毛骨悚然。 不如去想想怎么诱惑狱警去越狱吧! 时间越往冬季走,天就亮得越晚。落地窗上漆黑一片,偶有红灯闪烁那是红眼航班恰好驶过。 他暴躁颓靡的身影倒映其中,反而看着比窗外那些冰冷无光的建筑物还要灰暗。 “吱呀。” 在他思绪绞成一团乱麻的时候,那扇乌檀木色的房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周泊云身穿齐整的纯色黑西装走出房间,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根本和昨晚那疯子模样判若两人。 只不过,他这次头发是放下来的,没有打摩丝梳上去,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眼底的青黑有些明显,似乎和傅时禹一样一夜无眠。 周泊云站在门口不动,铁青着脸看向傅时禹,“我们谈谈。” “谈什么?”傅时禹冷哼一声,“谈星星谈月亮谈花前月下?” 周泊云眉目染上愠色,“你少说两句会死是吗?” “是是是少爷。” 傅时禹看着窗外天色熹微,也到了他该上路的时候。 他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把我铐上送局子里吧。有你们周家在,一辈子都别想翻案,安安心心做个黑户。” “想都别想!”周泊云冷声喝道,“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你。” 傅时禹:……? 经过几秒的解读,他算是听懂周泊云的意思。 傅时禹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想想也不知道干嘛就把手搭在颈侧。但也没搭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移,移到下巴那里摸了几秒就转向鼻尖,等摸完鼻尖又变成摸额头,短短十几秒里起码做了好几个假动作。 “那个,你的意思是……” 傅时禹视线飘忽不定,眼里带着三分喜色、七分惶恐和一分惊讶。 “我等会儿可以不用去警察局了?” “嗯。” 周泊云极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搞不懂他。 不去警局就这么高兴……还是说,留在他身边就这么高兴? “咳咳。” 周泊云清了清嗓子,一晚上的郁结稍微散开了一点。 “不过,我不送你去警局,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他着重强调道,试图扳回主动权。 傅时禹一听,心里原本还对他有些改观,现在只觉得自己真是天真过头。 “那你想做什么?”傅时禹怒目而视,“话先说好,我是不可能做0的!” “我……”周泊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我确认过了,我不可能不喜欢你,所以……” 双重否定表肯定。 哦。 傅时禹第一反应就是——「他喜欢我」。 等等! 周泊云怎么还喜欢他啊! 傅时禹表示很困扰。 非要掰弯直男干什么? 他到底哪点好了? “别吧。”傅时禹急忙打断周泊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这种浮于表面的,根本不叫喜欢,只是小孩子看中了玩具、想要带回家而已。凭你的身份,这种玩具一大把,别来嚯嚯我!” “小孩子看中了玩具,不就是「喜欢」这个玩具吗?”周泊云半眯起眼睛,“「玩具」有拒绝被主人带回家的权利吗?” 傅时禹:…… 啊对对对。 他们俩现在地位不平等,他要试图和周泊云讲什么公平,简直就是让周扒皮不要欺侮他们家长工一样——想都别想! 一大清早的,天都没亮透,傅时禹陷在沙发里又气得不行了。 看他那样生闷气,周泊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泊云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我先送你去医院,你昨天不是说要去接人出院吗?” 哦,这小子还记得啊。 傅时禹质疑道:“这么快就放我走?不怕我跑了?” 周泊云冷冷看着他,“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他妈的,这死狗崽子。 傅时禹这次没有比中指,反而向他竖起大拇指,算是一种无言的敬佩和示弱。 他们一大早的争斗似乎到此暂告一段落。 傅时禹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终于知道要对周泊云长个心眼儿。 不过,在临出门前,他看着周泊云,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傅时禹穿好鞋子,站在玄关前,朝周泊云指了指自己的前额。 “头发,这样好吗?” 周泊云看向门边的衣冠镜,刘海松散地偏分在额际两侧,终于是后知后觉到少了一个出门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