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一摔在了那碎片之中,因为身体已经濒临一个极限,臂肘来不及护住脸,脸径直扑进了白瓷碎片之中。
一大滩血从他脸着地的地板渗出,慎一没有任何动静了。
等了一会,恐慌情绪爆发,他们也开始怕了。
中年男子不敢去碰慎一了,也不敢把他翻过来去探探还有没有呼吸。
万一人死了……
之前的底气和正义感全部荡然无存。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走过去碰了一下慎一的肩膀,又吓得缩回。慎一始终没有反应,反复尝试了几次后,这人把脸先撇到一边,大力地把人翻了过来后,就赶紧蹿着跳开。
慎一的正脸露了出来。
前排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海风刺骨,寒从脚起,直接冲击着太阳穴。胆子小的人已经呕吐起来。
那瓷片生生扎进了慎一的眼中,那双澄澈清亮的眸子永远没有了光亮。
盲目的慎一,再无法见一眼他想见的爱人。
白瓷碎裂,碎掉的不止这个杯子,还有他整个人生。
产屋敷慎一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醒来的。
眼睛处被胡乱绑了一圈纱布,神经传来剜骨的刺痛,血痂结在眼角,有一种无边际的空落。慎一伸出手抓了抓,却看不到任何光明。
他想起晕过去前那锋利的白瓷碎片,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就这么瞎了。
身上的伤口扯着疼痛,破碎的肢体拼接不起来。慎一苦笑起来,后来变成放声大笑,所有的苦恨冤屈,都要融化在这疯狂的笑中。
远处躲着很多双眼睛默默窥视,无人再敢上前。他们被这笑容整的害怕不已。整艘船平静地停在海面上,时间在此刻都陷入了凝滞。
等慎一笑够了,眼睛的伤口迸裂,血透过纱布像两个圆形的大洞,那双温润富有神采的紫眸再没有见天日的那一天了。
一阵剧烈的猛咳,肺都要被咳出来。一阵阵腥甜涌上,苦涩生锈。他凄凉哀怆地躺在甲板上,听着一道足音停在耳边。
不知道走来的是谁,都不重要了。
产屋敷慎一像是疲惫极了,气息奄奄地请求:“您能帮我向我爱人带句话吗?”
站在慎一身侧的人没有出声。
慎一交待遗言似的,自顾自陈情说着:“请帮我告诉她,我要失约了。”
一声叹息,揉杂着道不尽的思念和悔恨,他流不出泪来,血滑落脸颊,沉入鬓间黑发。
天色灰暗下来,有风暴将至之势,海鸟在船的正上方盘旋不去,哀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