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事儿吗。” 路秋泽结巴了一下,“没,没事。啊不,有事。” …… 程渝:“所以是有事还是没事?” 路秋泽颇为懊恼地锤了一下墙,“有有有。就今天宿管查房,你不在,他让我跟你说一声明天去他那登记,再和辅导员解释一遍。” 好麻烦,程渝应了声好,“谢谢啦。” 路秋泽:“没,没事,你今天去哪了,都没见到你人。” 对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声,接着程渝似乎是走出些距离,声音离得有些远:“段西越,不是让你别碰水吗。” 段西越合上冰箱,似有若无看了眼手机,目光又放到向他靠近的程渝,口中说着:“一点没事吧。” 不听医嘱。 程渝毫不犹豫拒绝他:“不可以。要想伤口好得快,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呀。” 他捧住段西越受伤的右手,左看右看,细细打量,确保没有沾到水。 “你起开,我来。” 段西越懒散走向沙发,拖长声音应了一声:“哦——” 茶几上放着充电的白色手机,屏幕亮着,显示通话中。 段西越半垂下眼,单眼皮绷着,眼角一颗黑色泪痣。 他唇角忽而显出极浅而轻微不易察觉的弧度来,把手机推向自己,缩短距离,声音不高不低。 “我想洗澡怎么办,手好痛。” 明明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的时候,一句没喊痛,现在缝完针处理过伤口之后却说好痛。 路秋泽在漆黑的楼梯间半蹲着,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耳边,恨不得钻进去听,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放过。 楼梯间的绿光在他眼中幽幽亮着。 结果听到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声,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不愿意确认。 直到听到程渝叫出他的名字,路秋泽咬牙切齿把手机拿的远离自己,恶狠狠骂了一声。 凭啥在外面段西越声音端的跟什么似的,私下里随意自然也能获得程渝的关注。 他就像阴暗处的老鼠窥探着别人光明美好的生活,盯着程渝的点点滴滴不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秋泽之前仔细探究过这个问题,然后平滑的脑层面经过研究得出了答案。 可能是因为程渝人特别好,他从小到大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所以他想和他做最好的兄弟吧。 出于对好兄弟朋友之间的占有欲和排他性,他现在对于段西越那个装逼男心中有一万个不满。 发小又怎样,是发小就能控制程渝的私人生活吗! 结婚了都得给彼此留出私人空间呢。 更何况段西越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装货。 他听着手机中那端说痛的声音,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装柔弱,他想起来有那么一个词很贴切,白莲花。 傻逼才会相信。 “我待会帮你洗,或者找护工上门?”程渝耐心且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中。 路秋泽:“……” 天杀的,他错了。 程渝一定是被段西越给蒙骗了。 啊啊啊。 手断了吗不能自己洗澡需要别人帮忙?? 是不是还要摸摸腹肌碰碰肩膀擦擦水珠然后说说笑笑? 段西越真的太给男人丢脸了。 好恶心。 段西越说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给你泡了蜂蜜水解酒。” 温热的蜂蜜水装在透明杯中,散发着浅金,有股淡淡的光泽感。 程渝喝完之后,“不用,我来做吧,你歇着就行。” 嘟、嘟、嘟 手机屏幕上电话已挂断。 段西越的眼底染上不屑的色彩。 听清楚程渝的话之后,段西越难得有些僵。 “算了吧,我突然又不饿了。” 程渝蹲下身取碗,淘米,洗干净,他边干活边大声道:“不行!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有胃病不知道吗?” 他双手湿润沾着水,蹬蹬蹬跑过去,“手机……手机。” 段西越用左手把手机递给他,仰着头:“小心点。” 程渝平时做饭的机会不多,他喜欢点外卖或者出去吃,被他妈骂了就老实待在家里吃,家里的阿姨做饭也还可以,所以其实他很少会自己做饭。 上次他做饭还是在上次。 一年前,高三的时候。段西越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学业紧张,他作息不规律导致胃病。 程渝趁段西越睡着后才离开医务室,然后拎着一个保温桶回来了。 保温桶是粉色的,少女粉,印着卡通形象,三层,空间充足,怎么看怎么可爱。 程渝拍了拍满当当的保温桶,“我从家里偷来的,可爱吧,猛男专用。” 躺在病床上的猛男:“……” 行吧。猛男粉。 程渝摆好,一层鸡蛋羹,一层山药炒,看不出来菜品,一层白粥。 寡淡,绿色,健康。 他掏出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用盖子在下面接着,靠近嘴边吹了吹。 “张嘴。” 段西越嘴唇很干,他虚弱道:“我只是胃病,手没断。” 程渝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凶神恶煞。 眼睛大而圆,睫毛好长,淡粉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