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就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和他的对话,以及他的碰触—— 然而没等她大脑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指令,沈屹骁已经松开她,并推了推她肩:“到你了。” 八种菜色,夜浓只要了三种:辣子鸡、香菇青菜,还有打饭师傅推荐的rou末茄子。 到了沈屹骁,打饭师傅明显拘谨了。 打了三年饭,第一次给老板‘掌勺’,他眼神一个劲地偷瞄,差点把汤汁淋到餐盘边。 结果等沈屹骁转身,却不见夜浓人影。 打饭师傅大胆开口:“沈总,您女朋友回餐桌那儿了。” 「女朋友」三个字,让沈屹骁转过身来,他心情好,眉眼里的笑也不压着:“明天开始,午餐多加一份水果。” “好、好的,沈总。” 回到餐桌前,沈屹骁眉眼里的笑就收了:“怎么不等我?” 夜浓埋头吃饭不看他,也不理他。 沈屹骁便知道她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生气了?” “没有。” 连睫毛都不愿抬一下,还说没有。 沈屹骁故意伸手,手指还没碰到她帽子,夜浓就反应迅速地往后一躲。 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还说没生气。” 夜浓白了他一眼:“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沈屹骁想都没想就否认:“只不过和你一样,没想那么多。” 夜浓不知该不该信他。 其实她刚刚也不是完全气他的碰触,她也气自己。 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跟他保持距离,可有时候,脑袋就是会空白一下。 但若归根结底,还是与他的主动有关。 什么时候摸她耳垂不行,非得捡这个场合。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不清不楚了。 夜浓戳着餐盘里的米饭,“我才不信。” “我知道。” 似乎是没到他会说这三个字,夜浓抬头看他。 沈屹骁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脸。 一阵无言的对视里。 沈屹骁垂眸苦笑一声:“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是现在这样被人注视。” 那是比注视恶意千倍万倍的讥讽与嘲笑。 当然,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不甘导致的嫉妒。 而那些难听的话,都是泼向夜浓的。 因为他是沈屹骁,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东沈集团的独子。一出生就拥有别人可能努力多少辈都得不到的财富。 而她夜浓,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之外,一无所有。 可那时的她,却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的随心所欲,那么的不管不顾。 她不会为了迎合他改变自己; 也不会要求他降低身段去感受她的生活。 她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与他拉开距离; 也不会仗着他给她的宠爱出去耀武扬威。 她对感情看似很含蓄,却也热烈在骨子里。 当时觉得可爱。 如今觉得珍贵。 可是再美好的开始,再鲜甜的过程,都抵不过残破的结局。 夜浓抬头看他,“你也说了是以前。”几分失望的声音里,又暗含些许无奈。 沈屹骁几乎是撵着她的尾音:“不能回到以前吗?” 能回到以前吗? 回到以前,回到他拿「玩玩而已」对待她「掏心掏肺」的状态? 就算他们之间身份地位家世不对等,可对待感情,对待彼此的心也应该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更何况,为什么一定要回到以前? 重新开始不也...... 夜浓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念头,垂下眼:“沈总这么想回到以前,那还不如将我以前报上来的设计方案多看两遍。” 沈屹骁:“......” 见他许久都不出声,夜浓掀着眼皮往对面瞄了眼。 刚好对上沈屹骁定在她脸上的视线。 “你不吃饭,老看着我干嘛?” 沈屹骁这才慢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将她餐盘里那份青菜香菇里的香菇,一块一块地夹到他的餐盘里。 “你——” “我故意的。” 夜浓嗓子里一噎,下意识就往周围扫了眼。 果然,那些人都不好好吃饭,全在看他们。 视线收回来,再克制地落到对面,夜浓压着声警告:“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来了。” “你试试?”他声音听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nongnong的胁迫,偏偏在他说完之后,又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筋rou相间的牛腩夹到她的餐盘里。 夜浓:“......” 她是真的不想去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神,偏偏忍不住。 重点是,那些人在接到她的眼神后,眼里的八卦之火燃烧得更迅猛了。 就差把话筒怼到她脸上,质问:你和我们沈总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前任男女朋友! 夜浓深吸一口气后,决定跟对面这人好好讲讲道理,结果还没开口,就见他接了个电话。 等到夜浓把饭都吃完了,还不见他挂电话。 想一走了之,又觉得大庭广众,会让他难堪。 再加上她现在是乙方的身份。 试问,有几个乙方会这么不给甲方面子。 怕是她前脚一走,更让周围这些人多了道茶余饭后的甜品了。 没辙,夜浓只能坐着等他。 结果没几分钟的功夫,就见沈屹骁起身,还朝她招了招手。 夜浓看了眼他面前没吃几口的餐盘,“你不吃了?” 沈屹骁一手举着手机,一边朝她偏了偏脸。 谁知,夜浓刚一起身,手腕就被沈屹骁捉住了。 她下意识就要挣开,却见关昇迎面走来。 动作就这么止住了。 “沈总,夜总监。” 沈屹骁因为在讲电话,只朝他点了点头。 夜浓一边被沈屹骁牵着手往外走,一边朝关昇莞尔笑了笑,“一上午都没见到关秘书,很忙吗?” 关昇颔了颔首,才回答说:“沈总上午交代,要给夜总监订一把一模一样的椅子,为了不影响您下午使用,我亲自去了工厂。” “那真是麻烦关秘书了。” “夜总监客气了。” “关秘书在东沈工作很多年了吧?” “到今年正好十五年。” “十五年,”说话间,夜浓视线一直追在他脸上:“那真是挺久的了。” 关昇听着,但笑不语。 走到电梯门口,沈屹骁的电话终于挂断。 “怎么样?”他问。 关昇这才摁下电梯按钮:“椅子已经送到您办公室了。” 沈屹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有点意外,竟然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