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谨?你何时进京的?” “就在方才,我带着骑兵包围了皇宫。” 顾谨抓住许风亭的手,眸光灼灼: “你若是想出宫,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许风亭怔了怔, 半天才敢接收这话的意思,连忙追问穆禾野的下落: “陛下呢?他现在在哪?” 顾谨向门外投出一眼,答道: “他在外面等着。” 少年凑近了些, 低声耳语道: “我带来的兵马不少,明面上有骑兵一千, 暗中还有前朝留下的百余暗卫,以及留在城中等待命令的旧部, 未必不能与新帝抗衡,你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走。” 他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想好了吗?要走还是留?” 寝殿外,穆禾野已经站了好一会,而宫门口,正对峙着两波人马。 一波是顾谨带来的骑兵,另一波,则是护卫皇宫秩序的羽林卫,只待里面的一声抉择,两方人马便要循势而动。 少年君王靠在门口,垂眸静静听着里面的谈话。 他也想看一看,里面的青年会如何选择: 是要跟着顾谨离开,还是按照约定,陪他在宫中。 若是前者…… 那便,将闹事的人杀了,再将哥哥绑起来,锁起来,叫他再也不敢离开。 就在穆禾野思考反杀逆贼、囚禁兄长的计划时,殿内之人开口了: “我答应过小野,会陪着他,所以我不走。” 新帝眼底的杀意微微一凝,下意识地看了眼殿内的青年,窥探的目光藏着雀跃的欣喜: 他以为,那日的诺言,对方只是随口应下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这个回答,显然也是顾谨意料之外的,他当即站起身来,质问道: “为什么?他待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留下!” 许风亭看着眼前的小世子,平静地纠正对方话语中的错误: “他已经在尽己所能地待我好了。” 顾谨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环视一圈冷清的宫殿,继而嗤笑了一声: “他对你好?偌大的一个寝殿,连一位侍从都没有,这叫好?不过几日不见而已,你就变得这般消瘦,这叫好?” “你误会了。” 许风亭从床上坐起身来,解释道: “近几日我睡眠浅,身边有人就难入眠,小野这才将侍从赶了出去,平日里都是由他亲力亲为,照顾我的起居,至于我的身体,是因为蛊毒的原因而已,与小野无关。” 顾谨一愣,明显有些意外,这和他想象中穆禾野的人设不太一样: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欺负你吗?” 许风恍然,总算明白了这人为何要兵围皇宫。 原来是想救他呢,当真是少年意气,不过是认识几日的人罢了,竟然也值得如此冒险。 “那段时间生了些嫌隙,现在已经没事了。” 面对这位胆大妄为的小世子,许风亭也是没了脾气,语气颇为无奈: “阿谨,我在宫中没有你想的那样糟,快将宫外的骑兵撤了吧,这可是逼宫谋反,若是败了,要诛九族的,现在撤兵还来得及。” 顾谨垂眸,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谋反,这本来就是我顾家的天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许风亭听得心下一惊,连忙给人使了个眼色,正色道: “不要胡闹,你也知道夏国现在形势紧张,禁不起一点风波,渠兵正压境而来,若是宫内还起了内乱,内忧外患,民心怕是要乱,届时别说是谁家的天下了,周围邻国都要趁虚而入,群起而攻之。” 说着说着,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早知你怀着这样的心思,昨日我就不向陛下举荐了。” 没想到,一支骑兵,竟然带出了顾谨的野心。 朝夕相处十年,许风亭很清楚,穆禾野身后的势力并不简单,除却夏国之外,似乎还与圣域有挂钩,小世子想斗,还真不一定斗得过。 他就不该将人喊来京城,这不是在害人家吗! 顾谨抬起眼,错愕地问了句: “叫我去前线帮忙,是你的主意吗?” 许风亭点点头,试图劝说眼前人收起造反的念头: “我希望早日击退草原兵,还大夏山河一个安定。” “阿谨,你可否收兵,去往前线相助?” 没有过多犹豫,未来的少将军单膝下跪,低眉敛目,声音清朗: “既是你所愿,谨自当往之。” 当日,顾谨撤下了宫外的围兵,而新帝也并未过多计较。 一场声势浩大的宫变,结束得猝不及防,没有一人知道缘由为何,更不知,为何自来暴虐的新帝,会放过意图造反的顾世子。 但人们也并未过多在意此事,因为此刻更加值得在意的,是北境的战局。 皇城宫变当晚,三千骑兵越过边境,北城破,举国震惊。 老将军负伤,率剩余兵士退守羌城,粮草皆留在了北城,几千士兵面临口粮短缺的问题,渠兵似乎也料到了这个情况,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打起了拖延战。 战事一下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此时的渠兵并不知道,京城的粮草刚刚送到羌城,他们的推延战术,正好给顾谨的到来留出了时间。 第三日下午,顾谨率一千骑兵快马赶来,暗中入城,于当夜发起突袭,夺回北城,战事逆转。